须佐之男不动声，将手中的布料抻平，而后叠了一折。

        “疼痛是死亡的先兆。”他淡淡。

        “神将大人，我什么都不懂。您能教教我吗？”

        “可你我是神，神不会有死去那日。”八岐大蛇再。

        “可对我来说，那不是常识。”八岐大蛇缓缓踱步到须佐之男面前，“神将大人，我有时在想，为何我生来便只能呆在这个地方？”

        “这是什么觉？”八岐大蛇定定注视着手上的伤，语调沉着又冷静，完全不像受了肉之苦的样。

        “好。”

        “但是如果你死去，疼痛也会随生命消散，你的一切也都不复存在了。”

        “死去了之后，还会觉到疼痛吗？”蛇神忽然发问。

        “这个世界上，凡是有生命的东西，有了开始，便会有终结。”须佐之男，“神――也不例外。”

        他笑笑，对须佐之男：“我明白了。谢谢你，神将大人。”

        当须佐之男发现法阵确确实实了什么岔时，他已经被困在这个地方快要三年。虽说三年于神明不过短短一瞬，但虚无之海实在太过枯燥无味，令须佐之男到几乎度日如年。即便沧海之原同样也是与世隔绝的地方，可那里风光秀丽，神兽作伴，须佐之男虽然是个留守儿童，童年却也过得轻松愉快；而虚无之海是个什么地方――象征毁灭的蛇神从这片死气中降生，在须佐之男到来之前，这里的活只有八岐大蛇和潜游中的蛇。

        他望着那对紫红睛里自己的倒影，鬼使神差应允：

        须佐之男教给少年蛇神的第一课，是生命，死亡与疼痛。

        “这是疼痛，”须佐之男皱眉看向他，“你不觉得难受吗？为何受了伤还要继续一意孤行？”

        须佐之男在他掌心打了个蝴蝶结。

        “常识罢了。”须佐之男背过将离去，脚却忽然被缠住了。

观察起那缕燃烧的光。火苗在他中动着，明明是没有生命的无机，却比任何一寸生息都更加鲜活。他看得了迷，竟不自觉地动作起来，如同那些意拈断花枝、将丽定格在一刻的孩童，伸手去拢那团掌中焰。须佐之男不懂他要什么，一时竟忘了阻止对方飞蛾扑火般的举动；直到烈火炙烤肉的焦糊味传来，他才乱了方寸似地熄灭那束火光，接着又意识捧住蛇神攥紧的拳，动作小心地将五指张开，惨不忍睹的掌心。

        “疼痛，是在告诉你，你有危险。”须佐之男捻起一缕金光丢到八岐大蛇掌心，随着金光逐渐消散，八岐大蛇的脸也慢慢舒展开来。

        他语气和缓，却将毁灭与死亡说得平淡。须佐之男又一次皱起了眉，面前的少年还不是和他厮杀过无数次的青年，个不，发只到自己前。一瞬之间，须佐之男忽然觉得，这个少年和自己所熟知的八岐大蛇是不一样的，如果自己能赶在将他教上正途，未来蛇神是否灭世，似乎也并未可知。

        少年冷白的脸忽然凑近到须佐之男面前，湿吐息有意无意在对方耳侧。八岐大蛇好像忽然蜕去了冷血动的，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而有活力起来。他幽幽：“神将大人果真见多识广。”

        “我生来孤独，孤在这虚无之海已经不知多少年月了。”他轻声，“自然，也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是疼痛，什么是烈火。”

        面容还带着稚气、举止已经有了几分成熟的八岐大蛇对着须佐之男微微一笑，语调有些无赖：“神将大人，您最近似乎很忙，都不怎么理我了。”

        又一次将蛇从自己边扯开，须佐之男回，颇有些不满地对八岐大蛇：“你安分些。”

        蛇神仰面看他，中尽是不谙世事似的天真。

        “如果没有你的到来，我或许还能继续苟且于此，直至你中的世界真正向我敞开怀抱。”他有些迷恋地看着须佐发丝间转的电火，“可你的到来，只叫现在的我心生怨怼，恨不得撕碎这个不公的世界。”

        优秀的师长，惯会即起兴。前八岐大蛇的手掌还烧得痛，蛇神并不想继续这样并不好的验，眉拧了起来。

        “对于有生命的种来说，疼痛是死亡的先兆。”他重复了一遍先前说过的话，接着解释：“受了重伤后，会本能觉到疼痛，如果不对这些痛加以关切，那么就极有可能导致死亡。”

        八岐大蛇若有所思地低了。神明的自愈能力很，就在刚刚交谈期间，他的伤已经开始渐渐长好了肉，被包裹在布料的肤正微微发。解开那块绣着雷纹的衣料，新生的肌已经取代了方才惨不忍睹的创伤。

        “疼痛，也是一种证明。”他说着，意有所指向八岐大蛇受伤的掌心：“你还活着，因此能到疼痛。”

        少年蛇神静默了半晌，直到须佐之男扯掉衣摆一块布料为他包扎，他才恍若无知般说：“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