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善走来，看见桌上蒙着白布的尸，他脚一顿，双眸倏地红了。

        来的医生周耀辉认识。自从赛蓬到湄赛定居，就常常跟这个叫谭四平的退休医生一起喝酒棋，不为别的，就因为谭四平的祖辈也是中国香港人，跟老爷聊得很投缘。

        此时，门传来一声音。周耀辉看过去，是老熟人。

        “阿辉。”

        短暂的曲过后，店里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紧绷气氛。

的屋走去。

        赛蓬很看重帕善，他手底的人也都会规规矩矩地帕善叫声叔。

        赛蓬的尸是早上送鱼的船夫发现的，今天本不送鱼，是卖鱼的老板知赛蓬过寿，就叫人白送了一批鱼。那人吓得惊慌大叫，喊来了人才把尸捞起来。在捞起尸的地方不远，就是赛蓬自己的烤鱼摊，临河的小桌上还放着空了的酒瓶和酒杯。

        周寅坤说：“你不是最守规矩的吗？江湖规矩，开膛破肚葬的，就算到了地底也是不得安生，没法投胎。这是大忌。咱们儿的，怎么也该尽尽孝心，好歹别扰了爸在地底的安宁，你说呢？”

        周耀辉看着周寅坤的睛，里面没有悲伤难过。

        帕善这才挪开视线，又看向周耀辉，“你们兄弟俩说的，我都听见了。可是阿辉，你爸一辈风光，走也得走得面啊。你要是觉得有问题，那就叫医生来检查，只是叔劝你，不要动刀，你也希望你爸走得完完整整吧？”

        周耀辉皱眉，并不退让。

        说着，他走到尸旁边，掀开白布边缘，紧紧地握上了那只被泡涨得起，手指蜷缩的手。帕善低着哽咽半晌，“你爸要面。”

        周寅坤盯着他的睛，“我也说了，谁敢动我爸的尸，谁就一块去陪他。”

        听见他这样说，周寅坤灭了烟，站起来走到周耀辉面前。两人对峙，气氛紧绷到极，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屏息。

        人死不能复生，面大过天。老爷突然死亡，没有交代后事，周耀辉要忙的不仅仅只有一个葬礼。要是揪着赛蓬的死因不放，查不查得所谓的真相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人趁机钻了空，从赛蓬的生意分一杯羹。

        “帕善叔说的是，”没待周耀辉回答，周寅坤先开了，“那就去找个医生来。”

        当真跟爸说的一样，没有半人。

        周耀辉神严肃，语气定：“我说了，必须尸检。爸不可能就这样事。”

        整个湄赛小镇，从军方到警方，都通着赛蓬的关系，湄赛小镇面对湄公河支，背靠深山，山上有个大型村寨叫斯乐，驻扎着一整支武装军，即便是要跟政府火并，老爷都不可能有半危险。湄赛是他的地盘，这里的人和枪都听老爷的命令，可他忽然就不声不响地死了，周耀辉本不相信是意外。

        帕善刚从缅甸赶过来，跟赛蓬有着几十年交，两人年轻时候就一起打拼，只是帕善野心不大，只安安分分地拿自己该拿的那分钱，然后年复一年地替赛蓬着罂粟种植。

        周寅坤看着周耀辉：“大哥，你宝贝女儿都晕倒了，你也不去看看？”

        谭四平的诊断跟赛蓬被发现时大家的推断一致，酒后失足溺毙。

        周寅坤听后睨了周耀辉：“行了吧？”

        周耀辉沉默良久，最终什么都没说地走了。

        “帕善叔。”周耀辉叫了声。

        “阿辉，规矩来说，这遗还要停留七天的，不过天气这么，不好叫你爸这样放着不。尽快准备葬礼吧。”帕善说，“就说是突发心脏病，别说是酒后落。”

        谁知周寅坤竟笑了，又叫了一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