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看到教里别的小孩都有父母，我发现我没有，你也不让我叫你……咳咳，叫你爹，所以说，我就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爹？”天雪歪着脑袋看向李稠。

“阿稠，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问过你，我娘去哪里了？”

天雪微微扬起嘴角，倏然又想到什么惆怅事，怅然地转过脸，望向远方，长安夜中低错落的楼宇：“你那时骗我说，他们坐船海去了，我没有见过海，就抓着每一个教众问，海是什么样的，我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总坛有一个经常在那里扫树叶的胡叔，他原来在海上给人过工，我全的关于海的消息，都是从他那里来的。”

明月如霜，倾泻在院里。

“好。”李稠这时候还有什么不能答应他的。

“记得。”李稠扶着酒坛，默默凝望着远波光粼粼的濯。

“我喝。”李稠不想看他喝醉，功愈，就愈不容易喝醉，但是，如果喝

“阿稠，我们上屋去吧。”天雪拎着两坛酒，乌黑的眸在月光闪烁着琉璃一般的光泽，有些茫然亦有些脆弱地望着李稠。

“天雪……？”李稠觉察到天雪没有睡着。

“阿稠，我从辰天教带来的那几坛酒，还在院面埋着，我们把它挖来，喝了好不好？”天雪闷闷地说。

李稠知，这些话不过是大人拿来骗小孩的，但想象来，却是很，很，让人希望它是真的。更何况，这个梦幻般的“海”，是天雪的爹娘去往的地方。

“他说，海是很辽阔的，无穷无尽，就像天空一样。我就问他，海里也有太阳吗，有星空吗。”天雪笑了笑，“他说海里有海怪，海怪会发光，大海怪就像太阳，小海怪就像星星，它们游动着，就像群星围绕北极星旋转……”

“我问你，他们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你说我太小了，只有年龄足够大，才能去那里。后来，我就想着，如果我能长得快一，就可以快见到他们……我假装自己已经成年了，长老问我修炼的怎么样的时候，我就说，我刚刚闭关十年来，现在已经二十岁了。哈哈。”天雪又提起酒坛，清亮醇香的酒自唇间溢，不知不觉打湿衣裳，他侧看了一李稠手边的酒坛，挑起眉梢，中转着熠熠光彩，“你不喝的话，给我……”

李稠失笑：“那时怎么不见你叫，只是阿稠阿稠地喊着，好像是你娘一般。”

“明天早上还要……”李稠想提醒天雪，但想到他的心一定很差，有很多绪想要倾诉，便又转了话锋，低声答应，“好，我们去把酒坛挖来。”

层层叠叠的屋瓦上，天雪拎起酒坛，对着嘴喝了一大，烘烘的过心间，很是舒服。

，天雪心中就仿佛破了个，不断有凉风漏来。

长安城的夜，格外明亮，当满月的时候，就仿佛白天一般，浩瀚星空铺展于，安静而温凉的月将一切事画灰蓝与银白的轮廓，彩如同瓷上的纹样一般细密而均匀。

辰天教地西洲崇山峻岭之中，一年中有半年都在雪，天雪连平原都没见过，更何况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