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越开越远了，在灯火通明的环路上狂飙，黄煜斐的车早就看不见。李枳对打自己的脸也还没有那么执着。

一说来，他又急痛改：“我不该你叫哥了。”

“――希望你能等我。”

那就这样完了吗？他觉得好可惜。

说实在的他都不确定自己在期盼人家怎样接话，怎样。

这话没来得及说。

随后自己乘坐的租车就跟解脱似的，奔上三环路。

他厌恶。厌恶这些阻他好好恋的破事，厌恶黄煜斐的冷静，更厌恶自己只会把人甩开，气势汹汹咄咄人，又不会任何挽留的纸老虎特。

……你啊，黄煜斐死人一样盯着手机屏幕，撞上去你会受伤的啊。

“一片雪地，纯白的，太净了简直不像这世上的东西，”他声音淡淡的，像是累了，又像在念诗，“忽然间，它被泼上狗血，血还是的，在地上小来。这是雪的错吗，是血的错吗？反正化了的就冻不回来。我现在就是这种觉。哥你懂吗。”

“对不起。”

电话里黄煜斐又：“我发现自己现在的确没有资格对你解释什么，或者要求什么。因为错就在我，现在的状况不清不楚，对你和谢明韵都是一种不负责任，也有很多隐患存在。给你太大压力和不安全了对吗。至于分手，如果你这样持，我不会勉你，我会回去整理清楚这些关系――”

人家黄煜斐都要回澳门了。

黄煜斐也慌了，巴巴地说着“你别哭”，又说“去年只是朋友聚一谢明夷也在的”，像个惹恼女友的中男生一样无措，却被李枳很快打断了：

却听黄煜斐格外冷静地说：“……我明白了。我会回澳门，也回香港本家。这次回去，可能需要几周，几个月，不清楚。完成之前我不会再打扰你。也希望你不要为这件事太困扰，不要苦自己，不要太多烟，不要太狠地咬自己的嘴。”

明知舍不得，却不承认，却死撑着，却德标准得要命，显得自己惨淡又清。这算什么。这只能暴他的胆小。他固然听得来，黄煜斐现在算得上是心灰意冷，正如他自己一样。但没辙，事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是上了没可回的轨。

司机“哼”了一声：“小年轻搞什么哲学探讨，净犯傻，吓我一，真撞了咱可得赔钱啊。”

紧接着他从后视镜看到那人把车在路边停了。

李枳惊了：“啊？”

“别，又对不起，这都说第几遍了，”李枳疲惫地降低声音，“或者你脆撞上来吧，趁没上环路，要疯就疯个透彻。疯了我就跟你回去。”

李枳那边倒也没活到哪儿去。

接着他屏住呼，等着黄煜斐。

最可惜是什么，是偶尔几个瞬间，他以为自己和自己上的那个男人，是有共通之的。曾经过得孤独、乏味、疯狂，曾经伸手却无人可抓；他以为黄煜斐生命中存在过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并且，有能力给他与家庭的只有自己一个；他甚至以为黄煜斐伸向人际交往的系，只有自己这一贫瘠源，而自己之于黄煜斐，正像黄煜斐之于他，是绿洲

忙音骤起，李枳已经挂了电话。

他能怎样。追过去吗？说你别走。说我不想你离开。是他发癫一样赶人家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