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开始，四周除了风声，都是静的。北京这座城真大啊，黄煜斐是第一次这样见外地打量它。有地方亮，有地方却黑得吓人，就像他曾经随波逐漂泊过的，任何一个异国他乡。黄煜斐默然，藏在黑里，看着亮，他边的车里面是一片狼藉――驾驶座上半的，后座上李枳没来得及找到的，乱放的绒玩偶以及两打旧CD，还有掉在油门边上的乳白，几小时前这里有两个人在说我你。

那人医术超，心理疏导也很擅长，熟悉他从小到大的状况。往日只要和他聊上几句就能恢复平静，甚至那次主理大太太的葬礼，他是那样厌恨，也都在赖斯和黄宝仪的帮助控制了绪，完整地持来。

好巧不巧，多熟悉的时刻……

他又抬看见月亮，镰刀一样，清冷的亮光。这月亮此时也悬在遥远某，预定又不曾住的房间的窗外。此时此刻它本该被两个相拥的人欣赏，而本该被他拥着的那个男孩，现在为他伤心了。

想到堵在一堆车前的单薄影，还有那冲破耳膜的瞬间，黄煜斐就很难过。

“好呀。先加微信？我的号是：hyf_1993。”

你说了混话，了混事，你这样幼稚又缺少责任心。不但让他伤心，让他哭泣，你甚至让他看见你就跑，甚至险些受到生命威胁。

手机上显示四五十二分。

的城市中，完全不熟悉的角落里。

对话他都记得呢，一清二楚。

而此刻随着一切湿的风，车的味早已散尽，取而代之的，是玫瑰丛散发的，若有似无的芳香。它顺着风升到黄煜斐鼻侧，像是在说：你搞砸了一切，这花香本不该你一个人闻的。

钻石是最永久的宝石，哪怕岩浆

还有这戒指――这戒指――黄煜斐缓缓地低，打开小盒，像是有不知该拿这东西怎么办，他的手竟然在发抖。他死死盯着平行嵌在红丝绒里的两枚指环，盯牢上面嵌于白金之中的，在这夜里照样耀目的钻石。

这让他有种被世界抛弃的觉。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此类觉再熟悉不过了。

“一起吃晚餐吗？”

他安静地、平和地想：未来我不知会怎样，但关于过去，一切难过和开心好像都是从某个凌晨四五十二收到他的回复开始的，在澳门的二十八层酒店里，着雨，那天阿甘第二季播到第十七集，我很闲，很想喝雪碧。又或许更早。或许生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我不想这样了。两天以后，只要再给我两天用来难过，用来收拾曾经偷来的愉，这种状态就会结束了。我会再次正常生活。

他知连赖斯医生都是帮不上忙的。

至于黄煜斐，那个他现在一惦记就会嗓发紧的男人，现在不能去想。自己的状态都是全然混乱的，一团麻，李枳不想再被碰撞动摇了。

与此同时，三环的另一个角落，荒僻的桥，黄煜斐坐在后备箱的一堆玫瑰上发怔。他刚刚痛裂地在车里枯坐了好久，又和远在国的赖斯医生通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话，才确保自己不会些疯狂的举动，针对碍事的人，针对后拖他拽他的家庭。

而如今他举着发的手机，却茫然地发现，自己的绪比上次更加难以抑制。

多疯狂，多缱绻，全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