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朝,”长治帝气息微弱,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遇不决事……悉付延英殿众议。严宵寒何在?”
“陛xia,”元振小心翼翼地dao,“严大人他、他回家守孝去了……”
长治帝一阵气闷,御医忙dao:“陛xia切莫激动。”
“让他回来,”长治帝疲倦地闭了闭yan,“非常时期,不必拘礼,延英殿议事交给他主持。”
他说到这里,想起什么,睁yan看了一yan底xia垂tou不语的傅皇后,只见她一shen素服,钗环首饰皆无,轻轻叹了一声,吩咐dao:“不用侍疾,元振留xia伺候,其他人都回去罢。”
傅凌眉间染着哀戚,清瘦柔弱,盈盈地拜倒御榻前,像一株隔着雨雾、朦朦胧胧的白花,低声dao:“臣妾告退。”
晚间,严宵寒接到gong中太监传话,命他不必闭门守孝,回朝主持延英殿议事,不由得冷嗤dao:“可真是人走茶凉,丧礼还没办,就已经不把他当回事了?”
元振面se不改,yan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回去吧,我知dao了,”严宵寒dao,“几个月而已,我还等得起。”
从此之后,长治帝的心疾一直不见起se,原定的九月xia江南也未能成行,等ru了冬,病势更是一天比一天沉重起来,长治帝原先还能偶尔在朝会上lou几面,十月之后彻底卧床不起。gong中御医三缄其kou,只报喜不报忧,即便如此,有些消息灵通的人也从各种旁门左dao得知皇上怕是要不好,暗地里准备起来。
长治四年十一月初五,京师xia了ru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深夜时分,严府角门被敲响,一个shen量不gao的男人裹着斗篷、dai着风帽,手提一盏风灯,对前来开门的guan家低声dao:“快请你家大人chu来,ma上jingong。元公公传话,那位有些不好了。”
没过多久,一架小ma车停在章玄门外。白衣素服的男人走xiama车,元振早等在门nei,忙叫小nei侍给他撑伞:“我的大人哪,您可算来了,快,再晚就拦不住了……”
“慌什么。”一片雪花飘到他的yan睫上,化成一颗小shui珠,严宵寒不紧不慢地走向gong殿,随koudao,“死在谁手里不是死?早晚的事。”
养心殿nei,烛光明灭。
长治帝受了几个月的折磨,如今瘦的只剩一把骨tou,躺在榻上连被zi都快撑不起来了。他脸白的像纸,嘴唇却发乌,呼xi声几乎听不见,yan眶深深地凹陷xia去,昔日温文风liu的英俊模样,已经一丝都不剩了。
傅凌用打湿的手巾给他ca脸,一丝不苟。殿中空旷无人,只有摇曳的烛火,将她瘦削的影zi投she1在床帐上,扭曲歪斜,恍惚看去,仿佛是从幽暗地底爬chu来的藤蔓。
她的目光liu连过长治帝的额tou鼻梁,数着他轻飘飘的呼xi,抓着布巾的五指不由自主地收紧,像是牢牢攥住某个呼之yuchu的危险念tou。
他看起来随时可能会断气,hou咙脆弱的一掐就断。
傅凌手腕颤抖,几乎握不住那团布巾,然而冥冥之中仿佛有gen无形的绳zi牵引着她的手,令她恐惧而执着地将那团湿布送向长治帝的kou鼻chu1。
这个男人曾是她一生的依靠与归宿,可也是他,亲手断送了夫妻间的多年qing谊,甚至将她唯一的兄长送ru死地。
天家无父zi、无兄弟,当然……也无夫妻。
“吱呀”一声,殿门大开,一阵风卷jin温n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