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说完，鼓起的衣衫就被一指去，压过他的脑袋。

一血来，与滴的混为一，洒在霜寒的三月里。

倏尔白光上挑，再压、往斜一劈。

江栖鹤生一烈的愧疚,伸去碰陆云深脸颊的手徒劳收回。

第四章万山红遍（五）

剑意如若九天阙倾坠，声势浩浩然，又如从北境的寒冬，瞬息间封冻山河。

陆云深额角布着一层细密薄汗，面上毫无生气，唇角紧抿，宛如一尊侧躺在地的冰雕。

“阿鹤。”陆云深的语气委屈得很真切，“我疼。”

这时陆云深竟晃了一。

“陆庄主？”江栖鹤表一僵，旋即眯起，语气疑惑。

陆云深手与收势几乎叠在一瞬，等沈妄反应过来，膛已被那柄雪白重剑破开。

他尚且沉浸在自己虚晃一招的偷袭成功中，以为自己便能趁势而上，打败枯荣剑，夺得十圣之首的名号，未曾料见此时此刻……

又是一次没让江栖鹤把话说完，陆云深握剑的手一翻，人已离开原地。

“你嘛呢？”江栖鹤没好气。

“陆云深？”江栖鹤调陡然,尾调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颤抖。他赶紧顺着陆云深衣领钻来，回蹲到这人前，查看他的脸。

江栖鹤边说话边往陆云深注一丝元力，但没想到才在这人经脉里游走了一小段,这人睫就颤了一。

沈妄睁大了。

三月阳光悠长，落在浅草之上，为新绿添上星碎金，清亮耀。

陆云深收起剑，抱好那三坛他花了一夜功夫才找来的酒，脚步迅速地往塔里走。

他换了个姿势，坐到白发少年侧的地上，眸缓缓垂，轻声了句“你是不是傻”。

陆云深未答话，只将酒搁，再反关门。

浅草冰，泠泠相撞，声音脆然。

门扉合拢刹那，江栖鹤的话戛然而止，他觉到“坐骑”歪了一，摔倒在地。

陆云深又眨了眨，“阿鹤是嫌我打不过他。”

“才认识几天的人啊,就这般不顾死活去保护。”

江栖鹤从他袖钻去，远远地望了沈妄一，然后又爬到他领。

“方才那招是虚招，诱你的。”江栖鹤边说边往陆云深后背钻，“果然多活了五百年的老人家很难对付，咱们先撤一波……”

那睫尖儿的颤瞬间停住了。

“小白你真的――”

“诶？你没事吧？”江栖鹤忙问。

“怎么会，我……”

后背的伤令人惊心目，几乎看不到一块好,都血淋淋地翻着，有的与布料黏在一起，可以想见一会儿理时他该有多痛。

叮――

江栖鹤从陆云深领探脑袋，刚好看见他睫眨了一。

第23章万山红遍（五）

“七八百岁的人了，还有脸撒？”江栖鹤抛了一对白给他，把缩回去，捡起方才的话，“我们还是先撤一波，君报仇十年不晚，来日爸爸带着你扫平神都太玄山。”

白发少年自草尖踏足而过，剑锋在虚空带一抹白芒。

白发少年踉跄着退后几步，用剑支撑自己站稳。他偏向江栖鹤，微垂，长而黑的睫在投大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