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东西。”周睿冰从容地纠正他。

他竟有些摇摇坠，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把剩小半喝完了，他想逃，可觉得没借反悔，他觉得怕，想找祝炎棠，可又知那人不在，并暗暗祈祷他千万要晚回来别被灌酒。他实在是想找谁给自己鼓励，意识竟转着脑袋，想从面前模糊的众多面孔中找到Brit――和祝炎棠有关的，似乎都是好的，让人安心的。

可没找到，Brit也不在。

要开始哗啦啦了。

祝炎棠脸上忽然现一种不遮掩的讥诮，背后藏着的，是极度的厌烦，好像上要“呵”地冷笑来。这种绪被一个演员表达在脸上，是很有染力的，吴酩几乎听到边坐着的小化妆师了凉气，似乎那从来不急的梁晚晴也面无措。紧接着，他又听见祝炎棠不带任何绪的，仿佛盐里析来的冰似的声音：“导演，我刚才理私事，喝酒迟到，剩这些我自罚了。”

此话刚落，吴酩的T恤领就浅浅伸一只冰凉的手，他就这么被拉着衣服领，快步离开了这片晒菜的场，不知是喝太醉还是灯太少，几乎是两一抹黑，他觉得拽着自己的这位好像气极了，可他又不懂为什么，又不敢问，只敢默默追着那步伐，里那种越来越的，烧火似的错觉，过四肢百骸，攀上他的脑，使他忍不住心焦。

等吴酩扶着桌沿慌慌张张起来，祝炎棠已经喝了个净。

祝炎棠二话不说把他在凳上，手劲大得吓人，狠狠剜了他一，又去看周睿冰，“冰哥自己找的？谁家嫁姑娘的酒啊？”他就着瓶，不慌不忙地嗅，旁若无人地问，“村里有这种脏东西？”

那人没什么好脸，像是刚刚和人吵完架，又像是正准备和人吵架。总之他挑着角，瞳仁里的光明明暗暗，里面蕴着的冰碴，从老实闭嘴的卢漪脸上，慢慢划过桌边每一位吃瓜群众，最后钉在周睿冰风阵阵的脸上：“这什么酒？”

“祝老师，我，”吴酩稍稍清醒了，他觉得浑都烧得很，可是脑凉飕飕的，“我说好了我得喝完――”

祝炎棠，“那他我也带走了，刚才谢冰哥帮我照顾他啊，他不是会喝酒的人。”

然后，他连气儿都不带大地，笑眯眯问：“我可以走了吗？”

但这一切胡思乱想，包括耳边绕着的，那一切温柔的诱哄的冷漠的调侃的嗡鸣，却在一瞬间停了个净。吴酩朦朦胧胧地，只知自己的酒瓶被夺了去，紧接着他回过，看见祝炎棠的脸。

好在刚走上

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了？然后立刻惊恐地想：为什么？假的吧？

群众又开始不耐烦了：“小吴你磨叽什么呀，早喝净早坐来吃菜嘛！”他们笑着劝，吴酩抹抹角，脸一横手臂一抬，又把瓶嘴怼在唇上，他上要张嘴了，他上要把剩这些烧心的破玩意灌肚然后被呛得哇哇大哭了，他知自己没息，喝完估计就什么也吃不去，包括村长给他留的半碗香的排骨饭……

“女儿红。”周睿冰似乎有把所有话说得半真半假的习惯。

这不是问话是告知，在一派死寂的桌面上，谁都听得来的那种。“啊，祝老师困了，就回房休息吧……”卢漪似乎已经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