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小童吓得手足无措，忙不迭劝着：“公，公万万不可，这大年的哭鼻着实不吉利，若是惹王爷怪罪来，咱们可担待不起啊。”

“得了，越是这般讲话越显得你我可怜……”张锦玉把玩着空酒杯，幽幽叹了气，“唉，回想起刚府的时候，我十六，你十七，都是风华正茂，整天介为了个筹斗来斗去，又是何苦呢。现在好了，凭空冒个沈念卿，把王爷的心啊魂儿啊都给勾走了，人家喝酒吃肉，你我二人连汤渣都捞不到。你说说，这世上要是没有沈念卿该多好？我啊，有时候真恨不得一杯鸩酒送他去见阎王……”

转间酒菜也凉了、灯火也残了，众人醉的醉散的散，不多时偌大的阁里便只剩了顾影自怜的戈小白和借酒浇愁的张锦玉。

“嘘！”戈小白知他是醉了，急忙制止，“这话不能乱说，当心隔墙还有耳！”

话音未落，忽听得阁窗外传来窸窸窣窣脚步声响。戈小白一惊，三两步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扇朝外望去，乎意料，四周并没看见人影，只窗台上的积雪被碰落了大半，浮雪上还残留着几丝红绒。窗外小路上足迹凌乱，也分辨不哪些是新印上去的。

张锦玉迷迷糊糊着睛，大着反驳他：“人？哪儿来得人？你我早就是门前冷落车稀了，便是有人，也要围在那风无两的沈公边啊。”

张锦玉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被醉意熏染得两腮绯红艳滴，他犹觉不过瘾，脆擎起酒壶往咙里灌去。一个不留神，酒气，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直咳得双泛起了斑斑泪光。想想这孤独凄清的大年夜，想想自己费尽心思梳洗打扮排练歌舞却没人欣赏，他一时悲从中来，满心委屈，竟至捂着脸颊“呜呜呜”哭了声。

晋王前脚从酒席上悄悄溜来，后脚便迫不及待领着屠莫儿并几名侍卫偷偷府赶去了沈家三哥居住的客栈。和大街上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的喜庆场面不同，客栈院静悄悄的，只楼上几间房跃着昏暗的烛火。

戈小白霎时醒了酒，转去推张锦玉：“方才你可瞧见窗外有人？”

戈小白丢他不，又将目光投向旁边伺候的两名小童，见小童也懵懵懂懂直摇，他紧紧皱了皱眉，没再多说什么。

戈小白冷旁观着，非但不劝，反“咯咯”讥笑起来：“哼，哭有什么用？你哭得凶王爷就会回来了？哭得凶就能重拾恩？现如今王爷心里早就没有你我的立足之地了，哭哭啼啼只会招人厌烦。”

两个小童念叨着“岁岁平安，岁岁平安”慌忙去收地上的碎片。戈小白惊讶地望向张锦玉，又唯恐天不乱地拍起了巴掌：“骂得好骂得妙，连我心这恶气都跟着一并解了。阿玉，从前我看你总觉得不甚顺，可今日不知为何，竟亲切了许多。哈哈哈，你这疯疯癫癫骂人的模样倒是颇有致。”

晋王蹑手

张锦玉狠狠瞪了戈小白一，将手里酒壶“啪”一声摔在地上，还不解气地拿靴底碾压着：“别人家养猫养狗养八哥，他偏养狐狸，可见骨里就是只彻彻尾的狐狸，迎风都能臭十里！成日里‘守之守之’地叫唤，好像合府只他一人会说话似的。切，都是关起门来那档事儿，谁又比谁贵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