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说的金大哥，可是葭州守将金多寿？”沈思“嗖”地翻，几步来在名叫刘小狗的少年跟前，一把将人拉了起来，“那他人在何？是否平安？”

阵阵酸楚涌上心，沈思轻声骂：“糊涂！既然尚存一线生机，为什么不一起逃来！”

少年呜呜哽咽着：“金大哥说他不能走，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他能多撑一个月，则保晋原平安一个月，他能多撑一天，则保晋原平安一天，哪怕只是一时，只是一刻，也要守到底，如此方能不辱军人本分，不负公教导。”

少年壮起胆注视着沈思：“是……是金大哥告诉小人的，他说沈公肩背英，容貌俊逸，双臂颀长有力，能挽弓，公的坐骑通黑亮四蹄踏雪，是整个晋原都寻不到的宝良驹，据小人看来，应该就是您了……金大哥还说，如若葭州陷落，公一定会亲自领兵前来收复失地的，所以他特命小人在此等候。”

夜间队伍行至临县境，前方开路的军士忽然来报，说途中遇到一名少年，自称是葭州守军，想要求见沈公。侧卫兵疑心有诈，正言相阻，被沈思一摆手制止了。

很快，一名少年被带到了沈思前，看模样只有十五六岁，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糊满污垢血迹，脏兮兮辨不本来面目，少年后还背着个硕大无比的行，看去沉甸甸的，坠得他一直佝偻着脊背。少年见了沈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怯怯问：“敢问……您就是沈思沈公吧？”说完不待沈思回答，他已重重磕了一个响，“在葭州守军刘小狗，拜见公。”

少年紧紧抿着嘴唇，泪噼里啪啦直往掉，在脸颊上生生冲了两条泥沟：“金大哥连同葭州千余军士俱以殉城，活着逃来的只有我一个人。那日暴雨倾盆，浇塌城西的山，金大哥决定带人突袭敌营拼死一战，发前特命我趁乱逃离葭州。几日之后，葭州失守，鞑靼人斩杀了所有士兵和百姓，成千上万的尸就堆在城外河滩上，放火烧了一天一夜。”

沈思迟疑着将东西接在手中，酒旧了，上压制的花纹早已磨损，那是宁城脚初见之时，他看金葫芦偷吃肉快被噎死了，才好心借给金葫芦的，结果又因此结缘引来了晋阳城里的街重逢。纸片斑斑驳驳，展开已然泛黄，上依稀可见两行小字，金福禄，金多寿，那是他知金

贤王一战中遭遇伏击惨败被俘，然而他并未因此羞愤自裁，而是花了三年时间，又成功从匈逃回了大汉。大丈夫者，能屈能伸，不以一时成败论英雄，他希望金葫芦记得这个故事，希望金葫芦也能像赵破一样，拼尽全力去保存自己的命。

听见这话，人群中渐渐响起了细碎的泣之声。沈思用力皱了皱眉，屏去底的气：“那他命你来此是……”

少年赶忙抬起袖抹了一把睛，又笨拙地卸行，从中翻一张皱巴巴的纸片并一只羊酒，双手捧着送到沈思面前：“金大哥说他这辈最敬佩最激的人就是公，公不但教会他保命的本领，还教会了他如何人。他说要谢谢公请他喝酒，谢谢公赐他名号。”

“你从何得知这军中有位沈公的？”沈思微微撩起，扫了扫队伍前方林立的战旗，那上并未打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