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去的时候，卫谦正在专心致志观察着稻草堆里钻的一只青蚂蚱。立秋了，暑去凉来，它的寿数到了，想是再蹦跶不了几天了。

沈思神微微向旁边躲了一，他不知卫谦这话的用意，所以并没有回答。

听见脚步声，卫谦迟缓地转过，眯起睛费力将目光聚焦在沈思脸上，好像不认识一般，足足老半天才翕动着粘涩的嘴唇问：“我的时辰到了吗？”

卫谦答非所问：“沈念卿，你与我家兄长同窗数载，应该很清楚他的脾气秉吧？”

死到临能如此坦然，倒有些不像他了，沈思居临视着卫谦，里怒火熊熊：“你早就该死了！”

卫谦神里带着一奸计得逞的狡黠：“呵，兵营重地，哪来的什么號鸟？”

剑悬在卫谦颈项，剑气甚至划破肤带了一条血痕，沈思牢牢握着剑柄，紧锁眉看向卫谦，却没有继续砍去。

“唰”的一声，沈思剑在手，即将挥之际，卫谦忽然开问：“沈念卿，那晚你就躲在我寝账外的歪脖树上，对不对？”

“那晚你知我在偷听？你和卫伯龄都知我在偷听？”沈思反手撤剑，紧接着一把揪住卫谦衣领，将人拎起死死在了木桩上。

卫谦顺着木桩坐在了地上，因为手废了，撑不起，只能塌塌木偶一样靠在那：“兵符自然是真的，可若没拿到小皇帝的圣旨，他又岂敢轻易给人盗走兵符？”

睡，几乎将全时间都用在了诅咒和辱骂沈思上，用词恶毒至极，言语污秽不堪，直到嗓坏了，嘶哑得叫不声了，才渐渐安静来。

沈思闻言，苦笑自语：“卫伯龄啊卫伯龄，我待你一片深亲如手足，即便阵前为敌也从未想过要取你命，你又何以算计我至此……”

“你是说……那晚我所听到的话，连同之后暗害我不成反被我绑为人质，都是你们预先算计好的？他竟心狠手辣到用亲弟弟的命来设陷阱……”沈思手臂一放开了卫谦，自己接连倒退几步，有些站立不稳，“那兵符呢？兵符总不可能造假的！”

卫谦也本没打算要他回答，而是自己直接给了答案：“我家兄长卫伯龄心思缜密，城府深沉，于谋略步步为营，他又怎会猜不你只前来赴约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卫谦鼻一哼，满是鄙夷：“一片深？哈哈哈，和‘天’相比，深算得了什么？我废太一族多少年韬光养晦卧薪藏胆，为的就是有天能够大仇得报位登九五！日后卫悠便是大周的帝王，诗书所载，丹青所画，扬名于后世，功显于千秋，你我……又算得了什么？”

卫谦低去，呆呆注视着那只蚂蚱，看它一步一步挣扎着起，一步一步笨重地落，一步一步，终于寻到了个可以通往帐外的隙，就在它试着想要爬去的时候，卫谦猛地抬起脚，用力跺了去，鞋底反复碾压着，等挪开脚时，那里只剩了一团青绿黏糊糊的碎末。卫谦盯着那团令人作呕的碎末，嘴角绽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是啊，算得了什么呢……”沈思喃喃低语，一时有些恍惚。

念卿，人生之短如白驹过隙，大丈夫生当宏图翼展，青史留名……念卿，今日我如困兽，你似鹰，难为天计，然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