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侍卫调转，重又向同州方向驶去。

沈思定定站在那里，全僵如同冰封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那一家老小是何时告辞离去的，直到辜卓上前扶住他的手臂

“唉，王爷千岁以殉城，早已死在乱军之中了，否则那些鞑靼狗贼又哪里能够在同州城为非作歹呢。”老者长长哀叹了一声，既有喟也有敬畏，“咱们这位王爷能文能武，将晋原治理得风调雨顺不说，前些年汾一战更是将鞑靼贼打了个丢盔弃甲，真真涨了我们大周的威风，只可惜，好人不长命啊……”

见老者着同州方言，辜卓假不经意地问：“老丈这是从何来啊？老老小小的赶路着实不容易啊。”

车一路向西，行半日才渐渐有了人烟，然而沿途所见景象却令人心绪愈发低沉。昔日里那些青山环抱、井田阡陌的乡镇村落，如今已被战火摧残得遍地焦土路有弃尸，逃难的百姓们拖家带三五成群，衣衫褴褛面凄苦，神里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与仓皇。

“那卫守之……那晋王现在如何了？可、可还安好？”沈思紧张得双手直颤，连呼都难以为继了，虽然一路上忐忐忑忑诸多揣测，虽然早已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他真的很怕，害怕从对方中听到自己不愿面对的答案，害怕仅存的希望被打破，害怕中秋一别即是永别，终究明月人间两难全……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等不及要去打听询问，就像饥饿濒死之人看到路边树上的野果，已经顾不得是否有毒了。

又行了半日，来在一谷地，前有辆车陷在淤泥里无法动弹，挡住了沈思等人的去路。一对鬓发班白的老夫妇领着两名刚及总角之龄的小娃娃正一边挥舞鞭打着背，一边死命往前推着车，那累得“哞哞”叫，四蹄刨得泥浆飞溅，可车轮始终纹丝不动。

老者惊讶地望向他：“公竟然不知？那同州城已然失守了，现如今里里外外都是鞑靼狗贼，大街小巷见人就杀，若是看到漂亮的黄花大姑娘，就先糟蹋了再杀。公此行莫不是要赶往同州而去？那可千万听小老儿一句劝，别再往前走了，天大的事总没命要紧呐！”

后又说了什么，沈思尽皆听不见了，他耳畔嗡嗡作响，不断萦绕着那句话，早已死在乱军之中了，早已死在乱军之中了，早已……死在乱军之中了……

沉默了半香的功夫，辜卓一改之前置事外的散漫态度，幽幽开小声叹：“多谢公行此举了，辜某虽牵挂故人，然受王爷大恩，又怎可有负所托？如今公也算是成全在了……”

这一问，勾得老者打开了话匣：“实不相瞒，小老儿一家打从同州而来，预备到乡亲戚家暂且避避战祸，可恼这晋原各都不太平，半路上和儿媳妇也失散了，我们老两倒还罢了，只是可怜了一对小孙儿。”

沈思正自心急如焚着，恨不能立时生翅膀飞去同州，见此景即刻带了辜卓并两名侍卫车帮忙。四人费了九二虎之力，总算将车抬了泥潭，老夫妇为表谢意，忙不迭跑到溪边拧了净帕递给众人手脸。

沈思本已打算告辞离开了，可听见“同州”二字，他的心弦当即被紧紧牵动了起来，转回去脱而：“敢问老丈同州城是何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