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存仇天玑的话虽然说得周翡火冒三丈，她却也想从那禄存星中听到些要紧消息――比如他们什么时候走，再比如四十八寨暗桩叛变，那叛徒会不会打着晨飞师兄的名义假传信息，诱骗正在找他们的王老夫人……或是脆对四十八寨不利？

可看那疯又唱起来没完，周翡真恨不能冲去拿破布堵了她的嘴。

吴楚楚生怯，别人说什么她都答应好，其实真正心里想的，却很少宣之于，这几日跟着周翡虽然没少受罪，心里却不由得拿她的当起了自己的亲人，言语间也就少了几分顾忌，便低眉顺目地柔声：“不是的，阿翡，我娘说，旁人无缘无故地作践你，心里便是抱定了你也同他们一样卑劣的念，你若真的见一个杀一个，久而久之，必然偏激易怒，容不得别人一忤逆，那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意？”

“零落成泥碾作尘，是没有遗香的。”等那两人离开，吴楚楚忽然低声。

自从送饭的小厮被这院的女仆打去了一次之后，便不敢再来挑衅了，每天都是把残羹冷炙扔在门就走。周翡觉得自己不请自来，躲在人家院里，多少应该有表示，便在每次去厨房梁上君的时候，顺手多带上一些好拿的心馒之类，悄悄放在她们的盒里。

周翡心里嗤之以鼻：“什么狗屁理，念书念傻了。偏激易怒又怎么样，总比一个被人无缘无故烧死的蝼蚁。”

山鸡一样五颜六，将大树当成了一个披红挂彩的戏台，自顾自地表演起来。

这几天，女疯不是在屋里闷着，就是在院里痴痴地坐着，周翡除了偷偷给吃的，一直也没怎么留心过她。

疯女人着兰花指：“零落成泥……”

吴楚楚：“我娘以前跟我说过，生民都在泥里，每日受苦楚不得解脱，最听的，不过就是‘清者不清，烈女偷，圣人藏污，贤良纳垢’，诸如此类，百听不厌，反复咀嚼也津津有味，哪里容得‘洁’二字？”

周翡一愣，低看着她。

周翡的手指勒着长刀的刀鞘，反复摩挲，将手指勒了一条深深的印。

此时，周翡透过门上小，盯着那又唱又的疯女人，心里惊疑不定地想：“普通人一嗓能盖过那北斗的声音吗？她是真疯假疯？有什么来历？”

不必有仇天玑在外面煽风火，光是这真实无比的事实，已经足以让她五俱焚了。

“成泥成泥。”仆妇在自己上抹了一把手上的珠，跑过来拉走了女主人，絮絮叨叨，“知有泥还不穿鞋，唉！”

周翡连日来悲愤无从宣，听了这话，心忽然涌上一戾气：“谁敢说三四，一起杀了就是。”

然而她觉这句话要是说，吴楚楚准得哭，便用力咽回去了。

她满心想着提刀冲去，把那胆敢胡说八的人割来，然而同时，她也无比清楚，以她的本领，充其量只够在这又黑又小的屋里跟吴楚楚放一放狠话，哪怕再来一个周翡，也未必能碰得着北斗那些人一汗。

正在她心里火烧火燎的时候，院里的仆妇端着个木盆跑来，将那木盆往门一放，跺脚：“我的祖宗，你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