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石故渊能动了，他拿起了酒杯，酒面微微縠纹。临海渔村的夜幽静得只有海的歌和树林里群鸟的回唱。

想了想，石故渊问：“他知有我这么个哥哥吗？”

可他听到的却是沆砀的巨浪和狂啸的山风，他想起了他们的初遇，池羽随携带的雾——他就像纸上谈兵的将军，不曾注意过这些显而易见的破绽——原来池羽要救的，从来都不是他。

村长眯着，摆摆手，说：“不看，看了伤心。”

多不公平啊，他不知他，他却知他。

石故渊说：“他们七二年就走了。”

石故渊笑了，说：“何必呢。”

“城里的医疗条件我们比不得，你看，你平平安安地长大了……说来林家注定有劫，你走了没多久，你弟弟也患上哮了……”

白炽灯的几只飞蛾，石故渊偏瞧了它们片刻，对村长说：“我来是想打听这个人。”

“他不知，”村长说，“你爸妈从来不提，我们也不敢说。”

他细品着渔家的酒酿，他想村长一定是骗人了，酸甜如果汁的饮品哪里像他提醒的容易上，他怎么会越喝越清醒？

“有，”村长说，“你们……还是我给联系的。”

村长了然地“唔”了一声，说：“你和林想……你们是亲兄弟，双胞胎。你弱一些，生来没两个月得了冒，患上哮，见活不成了，又怕过了病气给你弟弟，正好有城里来我们这里什么声音搜集的一对夫妻，他们多年没孩，听说了你们家的事儿，就想把你要过去。你们林家几代单传，好不容易盼来了俩，你爸妈舍不得……”

他从衣服袋里掏池羽学长的照片推过去，是池羽毕业时与他学长的合影。当时调查的力度主要放在了池羽上，所以文件夹里只附有这一张他学长的相貌，远没有池晓瑜和她妈妈的多，但足够清晰，足够石故渊认清在池羽心里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村长倒是没在意，继续说：“你是怎么知世的？是你养父养母他们……”

石故渊直截了当地问：“我和他有关系吗？”

石故渊说：“小买卖，养家糊罢了。我父母对我很好，我还有一个妹妹，”说到石故沨，石故渊骄傲的笑意，“她在英国学舞蹈，芭，得特别好，考了一个特别难考的外国芭舞团，前阵刚订婚。每天躁躁的，想一是一，我拿她是一办法也

村长在讲他陌生的亲人在他离开后的琐事。石故渊打断他，说：“他叫林想是吗？”

人，大家都很兴……兴……”

何必呢，原罪般背负着另一个人的人生，如果池羽知，他又得罪加一等了吧。

“是，本来照族谱，你们是景字辈，但你爸念着你，是给你弟弟起了这个名字……”

石故渊说：“所以我父母……我养父养母让你，劝劝他们？”

他啜了一小酒，酒盅见底，石故渊知作为晚辈，这个时候应该给长辈满上，但他的与灵魂在闹离婚，手臂无论如何都不肯听从指挥。

“……没想到你还能回来，要不是看着林想长大，还真认不你。这么多年，你过得怎么样？”村长看了看他，笑起来，“瞧瞧你这周气派，和我们打渔的就是不一样，像个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