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秦敬他妈还活着的时候，对自己儿zi的评价就俩词，缺心yan儿，外加认死理儿。小时候家里养的猫闹chun，被外tou的野猫勾搭跑了，秦敬每天xia学tou一件事儿就是问他妈：“阿mao回来了嘛？”听说没回来，便放xia书包chu去找猫，直到天黑得看不清东西了才哭丧着脸回家吃饭，这么着找了两个多礼拜，找遍了南市整片的大街小巷，猫没找回来，反惹得他妈戳着他的额tou骂：“你说你，满打满算都十五了，怎么就这么缺心yan儿呢？”

秦敬他爸是个有意思的人，见秦敬脑门儿被戳chu红印zi来，带着心疼儿zi的表qing回护dao：“他书念得不错，可见现在脑zi还算好使，你再没完没了地戳他，真把他戳傻了怎么办？”回护完了，转脸自己却把秦敬找猫的事儿编了个段zi搁茶馆儿里讲，因着跑了的猫叫阿mao，段zi便就如此开tou：

“要说咱们中国，那可是个chu人才的地界儿。远的不说，近的就有个大名鼎鼎的文学家……”

秦敬自带ma扎坐在台底xia听，听到这儿就翻了翻白yan，果见他爸接xia来就把里祥林嫂找阿mao的故事拿chu来白话，然后话音一转，嘿嘿笑dao：“人家儿zi是被狼叼了，我家那小zi虽然囫囵着长了起来，可是架不住光长个zi，不长脑zi啊……”

虽说讨厌台上的主儿有dian二百五，可到底是自己的爹，秦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及到听见他爸学着半大小zi换嗓儿时的音调，绘声绘se地叫唤“阿mao，你在哪儿？你在哪儿？”时，自己也撑不住跟着大伙儿笑了chu来，笑完又小声嘟囔了句：“净瞎编，我可没这么喊。”

于是在秦敬的少年时代，有那么段日zi，街坊邻里一见他就要拿他打趣：“小秦嫂，又找你家阿mao呢？”老刘家的二儿zi更是变本加厉，看到路边有只猫就要拉着秦敬的手幸灾乐祸dao：“快看！你家阿mao要是还在，也就有这么大了吧？”

后来过了几年，秦父一场急病撒手人寰。秦敬当时正在师范学校念书，守过灵，xia了葬，因为放心不xia他妈，死活非要退学回津，又惹得他娘戳着他的额tou骂：“咱家还有dian家底儿，你当就缺你上学那俩钱？还是你当你老娘就这么不中用？”复叹了kou气，轻轻给他rou着戳chu的红印儿：“你爹一直说你脑zi好，回去念书吧，你chu息了，你爹在地底xia也gao兴。听妈的话，别再死心yan儿了，行不？”

再后来秦母又撑了两年，终于追着秦父走了。秦敬觉得自己是有预gan的──他爸妈好了一辈zi，因着秦母天生shenzi骨儿弱，连他这gen独苗都是他妈一意要保才生了xia来，要依秦父的意思，哪怕断zi绝孙也不想他娘受生孩zi的苦。

秦敬不知dao别人家是怎样，只知dao他爸妈是真的从来没吵过架斗过气，当真实实在在地，好了一辈zi。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再没人戳着秦敬的tou骂他缺心yan认死理，人这东西到底还是本xing难移──沈凉生如此缺乏温qing地对待他，他却愣没gan觉chu对方有太大的不是。

一来秦敬本就以为男人和男人zuo这事儿，xiatou那个肯定要痛得死去活来──后tou那么小一个yan儿，yingsaigen不合尺寸的东西jin去，不痛才是见了鬼了。

二来他也的确不是真傻，虽说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哪里ru了沈凉生的yan，但也多少晓得对方其实并不像前段日zi表现chu来的那样喜huan自己。只是明白归明白，却guan不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