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人到家已过了十，人大多告了假回去过年，宅里冷冷清清的，也没什么年节的气氛。

沈凉生并无守岁的习惯，洗过澡上了床，一时半会儿却又睡不着，想起沈父他的话，琢磨着过完年得把宅里的人好好整顿整顿。

叫自己的小名，便不再肯回话搭理他了。

秦敬在小刘家吃了年夜饭，又一起守岁吃了饺，放过鞭炮，这才带着几分醉意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家，把炉拾掇好了，开了扇小气窗通风，准备上床睡觉。

“我看你才该属狗……”沈凉生见他跟条养熟了的小狗似的，乎乎地凑上来，心顿时好了不少，脆手使力，打横把他抱了起来，一路抱屋，中还要评估，“白吃了我们家不少东西，也没把你多养二两肉来，什么时候才能宰了卖钱？”

这几年家里生意的经营权虽被沈凉生组攥在了手中，但大多数地契份写的还是沈父的名字。先沈凉生想着能捞一笔是一笔，但在现在这样大好的形势，不把大捞走他是绝不甘心的。

“乖不死你。

哪怕为着那张遗嘱，沈凉生也不会真什么忤逆沈父的事来。婚是肯定要结，兴许都拖不到明年，而订婚之日，也就是自己要与秦敬了断之时了。

“想……”秦敬喝多了还有一特，就是格外二脸，整个人赖在沈凉生上，磨蹭着他的唇笑，“小沈哥哥，可想你了。”

沈凉生看他自己嘀嘀咕咕的就觉着很有意思，不等他嘀咕完便吻了上去，在他唇间糊低问：“宝贝儿，想没想我？”

“你是不是喝多了？”沈凉生见他笑成这样，脸又有些发红，就猜他约莫是有些醉了。

“可不，”秦敬一喝醉了话就多，唠唠叨叨地跟沈凉生抱怨，“你是不知我丄娘，哎呦喂，那叫一能喝，灌二锅跟灌白开似的，晚饭桌儿上喝完，吃饺时还拉着我喝，非说什么‘饺就酒越喝越有’，这能有什么……”

一念至此，沈凉生蓦地坐起，在黑暗中静静丄坐了一会儿，重又穿整齐，开车去了南市。

这样想着，倒没什么特别难分难舍之──有得必有失，心中的天枰既倾去一，令一势必就得放手，这理沈凉生比谁都明白，放手也总放得脆。

“嗯……再多养两天吧……”了屋，秦敬脚落到实地，笑着跟他贫嘴，“卖也卖不了多少钱，你就凑合凑合继续养吧，别那么小气。”

“都这儿了，你也不问声是谁就开门。”沈凉生嫌他事糙糙，两里一打照面，不解释为何突然过来，却先劈说了他一句。

“沈公，过年好。”秦敬才不理沈凉生那套，直接笑嘻嘻地凑上去，吧唧在他脸上啃了一。

正铺床的当，突听小院儿外有人敲门。秦敬愣了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待又听见一遍，才确定院外真是有人，不知怎地就猜到是沈凉生，一颗心扑腾扑腾地起来，快步走去开了门闩。

实际秦敬这本就是睁说瞎话，这两天他光忙着给自己家和娘家扫房玻璃，又陪小刘一块儿置办年货，哪儿来的闲工夫去想沈凉生。不过现见着了，倒真突然觉几分想念之意，或许打心里还是希望与他一起过这个年的。

他并没想着要鱼与熊掌兼得，只是突也觉得时光短暂。他与他在同一座城里住了四年，还是遇见得太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