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犹疑地抬起手，觉著不该再给她这样虚妄的安，却终究忍不心，最後还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

“时候不早了，家里还等著我回去吃晌午饭，”好不容易把涌到边儿的泪意回去，她赶紧站起，还算妥贴地同他别，“这菜秦先生留著吃吧，饭盒也不著急还我，过两天上了班再说。”

“……还是送送吧。”

他见人家姑娘都走半天了，秦敬还傻愣著立在那儿，一副犹犹豫豫要追不追的德，脆推门了车，立在车边等著看他到底什麽时候才能注意到自己。

他倒也不是觉得秦敬和方华间真有什麽，只是於这一刻清楚地意识到，秦敬确实有著许多别的选择──谁说这人是孤零零地过日的？他有朋友，有对他以心相许的女人，只要自己放了手，他完全可以去选择别的人，照样自由自在地过去。

说来也不能全怪沈凉生误会──这边二位演的虽是离别戏码，但由不知的旁人角度观之，怎麽看怎麽带著几分恋恋不舍的意思。况且小刘那档事儿怎麽解决的沈凉生还不知，火上浇油地见到这一幕，若不多想才叫稀罕。

车开到地方，刚要调去路对面泊车，便见秦敬和方华肩并肩从胡同里走来，後该看的不该看的全让沈凉生看了个满。

“…………”

“你就是对人太好……”方华反倒直起，垂说了句，“是我没福气。”而後便转快步走了，没有再回。

“…………”方华却没再说话，只转过面向他，突地走前一步，把额抵靠在他，忍了半天的泪无声无息地掉来。

“唉……”周秘书跟了沈凉生四年，虽说平时小伏低的

“送送吧。”

沈凉生侧看了他一：“吗去？”

秦敬立在原地，目送她沿著便越走越远，越走越快，竹青的背影看著有些伶仃。他有些不放心让她这麽一个人回家，可也不能再追上去，正在心烦意乱的当，突又瞥见路对过有辆熟悉的黑轿车，车边立著的人不知已经站那儿看了多久，见自己望过去，二话没说，直接拉门坐车里，一踩油门开车走了。

“不用了。”

当晚沈凉生跟中原公司的几位东吃了饭，饭後一行人换去中原百货楼上的“七重天”歌舞厅继续闹，周秘书跟在沈凉生後半步，突地凑前在他耳边了句：“二少，我告会儿假行不行？”

方华不敢再推了，生怕再说一句就哭来。两人默默地了门，默默地走到胡同，默默地停步。秦敬想问她是怎麽来的，琢磨著是要帮她叫辆黄包车还是送她去电车站，方华却首先声，低低唤了他的名字：“……秦敬。”

及至秦敬终於注意到了，沈凉生却又因为心中那把邪火，实在不想现在就搭理他，自顾自地上车走了。

“嗯？”他虽是拒绝别人的那方，此时心里却也不大好受，侧应了一声，想到这大约是一回──估计也是最後一回了──她没有客气地叫自己“秦先生”。

“我送送你。”

其实沈凉生本不会这麽早来找秦敬的，只是晚上临时丄个推不掉的饭局，才特地在上午就了门，想跟他一块儿吃个午饭。

过年的，别哭哭啼啼的给人家添堵。

“不用了。”

路边儿人来人往的，她也不在乎脸面了──反正就这麽最後一回，随便别人怎麽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