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今信大佐面前就是一条狗，还不是条狼狗，充其量是只哈巴狗，对方是既不凶悍也不野蛮的狗主人，永远都是彬彬有礼的样，作为天津驻屯军参谋的参谋长，今信狡猾，充满智慧。

大虾米跟在他后，不敢超过，不敢打扰，连脚步都不敢声，踮着脚尖着往上跟，他刚才听见今信大佐吩咐侍从武官山照男跟踪那一路中国人，又刻意交代不许惊动对方，也不知是何用意。

他的手指顺着墓碑的字迹划过，划过人的脸庞一般惜，青石墓碑上红的汉字并不端正，那是他当年的字迹“先室肖梅芳夫人之墓”落款是民国四年，夫今信雅晴。

岔路很多，今信熟稔的转弯，来到一小小的墓园，他抬抬手，示意李翻译不要跟着，然后他拿过李翻译手中的小包裹，径自走了去。

今信雅晴站在山石台阶上，侧向后的日本司机吩咐了几句，对方嗨的一声低领命，跑回去发动了汽车，缓缓转弯也不见了。

黄包车穿街过路

墓园里绿草如茵，鲜花缭绕间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墓碑前有小小的佛龛，他打开包裹，拿香烛燃好。然后他默默的围着坟慢慢走，边走边小小的野花野草，得那样轻柔，像抚人般，时不时的用手去拢土，一圈走来，他手里多了一支小小的花环。

浪人司机放了枪。

杜云峰觉得刚才那个日本人给人的觉很奇怪，说不上为什么，他扭过去看，偏巧看见那个大佐也在回张望，对视了一秒，杜云峰听到三姨的黄包车在前边唤：“小龙、云峰不要招惹日本人，千万别招惹日本人。”

作为一名日语翻译，日本人给他面，给他厚禄，让他中国人的人上人，代价是他在日本人那活成人前狗。

大虾米不忘回恐吓了一句：“算你们命大，在大佐面前能捡条命的不多，快吧。”然后狗撵主人似的往山上追去。

上了黄包车，周澜闷闷不乐，杜云峰拍拍他的肩膀。

摘圆形的墨晶镜，一张脸完全显来。

这么神圣的地方，一条狗是不的。

面如冠玉的，没有凶神恶煞，只是神淡然，和清明阴郁的天空一般，安静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哀伤。

将花环放在墓碑前，他的讲生的中文，语气是万分温柔：“梅，我来看你了，我很想念你。”

三辆黄包车在砂石盘山路上沿坡而，一转弯不见了。

周澜低着，闷声回：“娘，我知”

他语调礼貌，讲了生的中文：“孝顺父母是很好的德。”说罢他微一扬手。

“冒犯了！”他似有似无的颔首，然后不再理会什么，自顾自的朝山上走去。

跟在今信旁太久，李翻译官知，嚣张跋扈的日本人像狼群，目标是将一切猎最终撕碎了活啃了。可今信大佐不一样，他沉默寡言，看起来像一只温柔的动，比如蛇，柔安静，能将巨大的猎无声无息的吞去，不吐一骨渣。

对方越是沉默，李翻译越是胆战心惊。

三姨太十分不安心的嘱咐，杜云峰收回视线，朝前边喊：“知了，娘”

“小龙，你也听话。”三姨太继续说。

木屐蹋在石上，发有节奏的响声，他每年清明都要上一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