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照男从今信后跨前一步，向周澜弯腰鞠躬，叽里呱啦的讲了几句日语，腰弯了又弯，诚恳至极。

周澜莫名，不过场面看起来不像坏事，他一直觉得日本人和中国人一样，有好的有坏的，有丧尽天良的，也有人未泯的，都正常。

挽好衣袖，他随便选了花球，俯瞄准三号球，他动作利索的杆击打白球，一个折返之后，咕隆一声，猎钻中。

山照男依旧猫腰鞠躬，颇有不被宽恕就鞠死在这里的架势。

今信解开西装的扣，讲着不算利的中文：“年轻人，介不介意我陪你玩一局？”

周澜将球杆紧握在手，神漠然：“是你们。”

隔着两桌外，是两个年轻的洋人，其中一个是连胡，正往这边看，周澜与他目光相遇，双方礼节的致意。

今信雅晴带着他的随行武官山照男面带笑意的望着周澜。

候，被汗一浸，活络着劲，他可不想一会了球室抓耳挠腮的，便急匆匆跑去洗澡。

周澜正瞄准实心球，目光扬起，看着走到桌边的今信，灯光照亮对方的脸，那是一张中年人和善而致的面孔，目光真诚，

世如此，周澜更多的是厌恶日本人这整，而今信作为一个人类个，即使是山上那一见，也没有什么讨厌的行为，倒是不那么令人讨厌。

周澜一句没听懂，这个阵势也没看明白，他困惑而警惕的望向今信：“你们什么？”

桌球室有单间，有大厅，因为人少，大厅里也没几个人，洋人服务生带着白手套将球摆好，周澜从对面俯，一杆拉，脆响开球。

今信低声和山照男说了几句日语，对方嗨了一声，躬倒退着向后，一直退到黑暗中的休息区。

“很漂亮！”一个声音在他后响起，周澜没注意到后的黑暗里何时站了人，猛然转，看到了一步之外站着两个穿西装的人，这两个他都认识，前几天在遇见的日本人。

今信也微微颔首：“他是我的侍从，山照男，他在为那天的事歉。”今信站在黑暗里，灯光照不到他的脸，只是隐约平静的表，光影模糊的投，他巴是尖的，睫低垂柔和了目光，看起来温和而有礼貌。那是一种看起来很舒服，让人生不敌意的长相和表，如果他不是日本人，周澜甚至会对他生几分好来。

周澜汗少，直接换好衬衫，拎着西装，朝里面哗哗的声喊了一句去球室等你，里面应了一声。

以前在教会学校上学的时候，周澜有一些白肤的同学，他们和中国同学不一样，他们更直接单纯，而且多数对家长里短不兴趣，喜就是喜，讨厌就是讨厌，不像中国人脑袋里能绕无数个弯，所以周澜倒真是和洋人交往起来障碍不大。

他看了看更衣室的方向，再转过，对今信说：“我接受歉，都过去了。”说完转自顾自的去研究桌球。

在杜云峰来前，他大概可以自己和自己较劲一盘。

大厅并没开大灯，只是每桌上面四盏铁罩灯，排成一字型，黄的灯光像伞，洒落在绿绒案板上，周澜穿着西衬衫，研究着桌上的阵势，他这一球开得好，不偏不倚，不论先打花球还是实球，都不算占便宜，他放球杆，将袖又往上卷了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