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黑暗里，他睁着睛思考，李伯年能亏空那么大的数字不是一人能为，黑鹰山带来的十几号人肯定有人手上不净，放过一个李伯年就等于告诉大家，只要有杜云峰在，他们犯了天大的错也有人保，而自己是不能把小云峰怎么样的，这等于被别人抓了肋。别人贪是小，这些人贪是蚀本。思来想去，必须杀一儆百。

金城银行是日资银行，在满洲国，周澜要走大笔的款，只能通过这家银行。

在理会他，径自去接电话。电话是今信雅晴打来的，提到新一批鸦片的分成问题，周澜平淡而礼貌的回复，对于和钱有关的事，他一向有耐心，朗的笑声过后，约定随时可以见面，客套一翻挂了电话。再回，杜云峰已经走了。

相约的地是一家日式餐厅，黑四儿在门车里等着。

山是个很少话的青年，总是不苟言笑的沉默，此时却忽然提议歌舞祝酒。

一蹭鞋跟，周澜在门脱了鞋，在和服女侍者的引领了雅间，今信雅晴与山照男已经在等候，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今信接过支票也不看数字，他的目光始终也没离开周澜，随手将支票转交给山，对方毕恭毕敬的接了，规规整整的收好，也没有可以查看数额。

不堪味，周澜没怎么动筷，只是喝茶一样慢慢的喝着酒。同时听着今信的谈阔论，对方不讲军国大家，只评笔墨丹青，且见解独到，也谈一些他年轻时去欧洲的游历见闻，让周澜很是受用。不知不觉酒就去不少。

周澜笑笑：“今信先生见笑了，我不习惯你们那个坐法”说完自顾自的坐，和坐炕似的盘。今信笑着说随意，山照男则落座一旁。

这一行的主要目的就是分成，所以周澜直奔主题，将一张支票掏来，欠递给对方：“金城银行的。”

这么没错，也只能这样，他翻了个，定主意，不再犹豫。

拍拍手，几个和服白袜的艺碎着步款款而，乐师坐在角落，乐声一起，年轻的艺伎们熟稔的展开丝绸小扇，遮还的掩住半边面孔，屈扭腰缓慢的了起来。

周澜有些意外，但并未有明显的表现，只是淡淡的说：“今信先生倒是信得过我。”

舞步伴随着歌声，翩翩扭转间少女们光洁的小，在三个桌之间的一片小天地舞得妖艳羞，

当夜，周澜照常洗澡，在浴室的照镜，目光刻意忽略上那个烙印，换了睡衣坐在床边，往常这个时候杜云峰早就钻过来了。周澜走到窗边，手指欠了一窄窄窗帘，看到副官楼亮着灯光，周澜不动神的掩好窗帘，上床躺好，关灯。

午，今信又打来电话，约周澜和杜云峰来吃饭。周澜说杜云峰不在，他自己带着支票去。电话那边求之不得，痛快地约好了地。

第二天一切如常，只是杜云峰不在，周澜独自吃早饭。黑四儿说大哥一早就去监督新兵训练去了。黑四儿问要不要叫他回来。周澜皱皱眉，表示不用：“妇人之仁”，伸手用碟将剩的鸡和面包片盖好。

“周先生，请坐。”今信并未使用团长这个称呼，而是一如从前的称呼对方。

榻榻米上三个矮小桌，桌上清酒日料，今信中规中矩的跪坐，伸手臂，礼貌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