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驷轻轻叹了气，伸手拉住周澜的手，温柔的抚摸，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转而问：“你说人一辈有多长？”

宋书栋当然不肯，哑巴吃黄连的了钱，连零都算清楚了，一个没多。

贺驷没言语，只是温和地看着对方。

他的伤无法愈合，一直在溃烂，单人病房里始终弥漫腐败的臭气，赵小虎都不久留。

宋书栋喜怒哀乐都挂脸上，对于这项花销很不满意，非要一项项对。

杜云峰很不耐烦，把信纸折好机要信封，嘱咐赵小虎：“你亲自给机要，今晚就发去，不用经过宋副官登记。”

贺驷刚要说话，就听周澜抢着说：“你别害怕，有我在呢，我养你一辈。”

周澜忧心忡忡，傍晚时候拉着贺驷的手，他难得的吞吞吐吐：“四哥，和你商量个事。”

“当然不嫌弃。”贺驷声音虚弱。

赵小虎闲暇时候跑跑医院，那两人医药费用不菲，又不适合从军需支钱，赵小虎便去找宋副官，因为杜云峰的家钱财都是宋副官一人掌。

赵小虎对这位华而不实的宋副官非常没有好，也就不想解释那姓贺的如何疼得浑搐，于是他福至心灵的威胁了一句：“宋副官说的是，我也觉得这笔花销太大，要不我再请示请示旅座，咱不能当这冤大。”

“所以，”周澜说了真实想法，“你瘸了，我也不嫌弃你的，你知。”

贺驷不为所动，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这咱不要了，咱保命成吗？”

错愕的赵小虎搞不懂自家旅座“拼了老命去救人救来了又不给药”的逻辑，不过听着旅座那铿锵有力的腔调，似乎痛快，又似乎很不痛快，令人费解。

赵小虎拿着支票跑了，边跑心里边翻大白，又不是你的钱，你抠门什么！

如果那能叫好的话。

吗啡针跟上了，贺驷的状态好了很多。

“我瘸了，你也不会嫌弃我的。”周澜说，不是在问，只是陈述。

贺驷半坐半躺靠在床，刚刚挨过一阵搐，额角微微渗薄汗，他微笑地等着文。

他跟医生询问病，医生遵守诺言，只说是严重染，况不乐观，便不再多说其他的。

“你的染太严重了，恐怕治不好了，我天天看着，一天比一天差，四哥……截掉行吗？”他问。

“连吗啡针都上了？”他问，“这年烟土都暴涨了，何况吗啡，人家止痛针用，他就非得上吗啡？”

“我没亲自取他小命已经便宜他了，我还救他？梦去吧！”

周澜不知他心中所想，也没心思思想这飘渺的问题，他问：“不打仗了，哪太平我们去哪，我要养你到长命百岁。”

说完挥挥手，打发赵小虎快。

只有周澜跟长在贺驷病房一样，医生劝他回病房养伤，他婉言谢绝，医生几乎声俱厉的告诉他他那条长不好，以后肯定瘸得厉害，他也不在乎，除了晚上睡觉，他寸步不离贺驷的单人病床。

将周澜的手牵到嘴边，他很深的吻了一，不过他太虚弱了，光是动动手，都有。

“小慕安，”他平静的说：“人这一辈长短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和心的人在一起，再长都是短，要是得不到深人的心，再短都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