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峰的亲兵，是非常清楚自家军座看重什么的。

“四哥，”他上一支烟，才开，“还习惯吗？”

周澜走上前去，拄着拐杖弯腰拾起酒瓶，大泉源，正是以前他们在黑鹰山时喜喝的酒，不贵，但是南方却很不好买到，也不知杜云峰从哪里得来的。

“你啊，”他笑着叹了气，“以前就不说话，死了也改不了，死倔死倔的。”

清明节的第

天空蔚蓝，有一丝淡云。

墓碑前的香烟被贴地的微风得微微一动，烟红了一瞬。

周澜：“谢谢你们，费心了。”

“你说是不是？”周澜低，手里的香烟去碰墓碑前的香烟，“别光顾烟，和你说话呢。”

几个士兵很有地帮司机小张把各类供品都摆放好了，不声不响地走远了一些，时不时的往墓地这边看，想必时怕周澜有什么需要，随时能照看。

他又给自己燃了一支，手肘拄在膝盖上，侧靠着的墓碑，他神淡然地望着天空。

他停了好一会儿，才说完了这句话：“倔得怪让人心疼的。”

没办法啦，周澜心想，一个残废，带着一家老小，能苟活就不错了。

“我昨天梦见你了，”他轻声地说，“你还是笑，也不张嘴和我讲话，我问你什么你都笑，你笑什么啊？”

兵当初在商丘见过周澜几面，“我们军座人在外地，不能亲自吊唁，吩咐我们一定替他尽到心意。”

说着他不由自主地也笑了起来。

坟茔一杂草都没有，地上还有清扫过的痕迹，周澜在墓碑旁坐了来，好屈膝，伤伸直，拐杖放到了一旁，他挥手把小张也支远了。

以前他在地室说，现在跑到山上说，说完了，心里敞亮了，他才有力气继续活去。

周澜在墓地呆了好几个小时，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完了，他才拄着墓碑站起来。

两香烟相碰，烟灰落到了一起。

几个士兵统一立正：“军座的心意，属不敢怠慢。”

说完，他把香烟放在碑前的供品盘上，他说：“一吧，很久没了吧？”

“云峰让我把你葬了，说了那么多，其实我后来想明白了，他还是在替我着想，他怕我天天对着你难受，他怕我难过，”他自言自语，仿佛靠着的墓碑是他最忠实的听众，“理我都懂，人死如灯灭，我再念着你，你也回不来了，不过云峰有一说得很对，想到你在人生的终等我，我就没那么孤单了。我以前特别怕死，打小儿就担惊受怕，往往是怕别人害自己，就先手为，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得越多，就越怕死，怕自己不得好死。可是现在，我一想到人生大不了一死，而你笑呵呵的在尽等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团聚有什么可怕的呢？”

“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也不知云峰来上海什么，呆了两个月了，他份那么，我问他也不说，我总觉得不对劲，”他微微皱眉，狠狠了一香烟，“上海太复杂了，连租界都不太平，前几天极司菲尔路上有人开枪对，死了好几个人，我听商会的人说是地分，我也没敢深打听，我的过去是禁不起怀疑的，尽量少抛面了，四哥，你要是活着，看见今天的我，一定会觉得活的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