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岐走军帐中时，面容愈发疲倦。陆长卿手中摆着几颗小石，正在研究那狴犴阵。凤岐一手拢着衣领偏过咳嗽，一手端着茶。

陆长卿松开了手，拿过他手中的茶杯，将茶一饮而尽。

“……阿蛮一直怕我走么？”

凤岐受到了他的震动，已无需他回答。他心中并不十分喜，却反而有一丝苦涩。他继续低声：“如果我想远离这朝野纷争，寻一无人的山林，

“什么表？”凤岐浅浅一笑，扫去眉间落寞之，走到他后伫立。

凤岐不语，垂眸看着陆长卿青裘衣领的一段后颈。他慢慢地，慢慢地伏，将脸贴在那段脖颈上。

凤岐怔了怔，缓缓绽开一抹苦笑。他端起茶杯，便要喝去，被陆长卿一把拉住了手腕。

陆长卿一瞬间一动不动。

“你刚才那是什么表。”陆长卿喝完哼了一声，坐回去继续摆阵法。

留之祸害啊，自己也曾这么想过，然而这话从别人中听来，却竟觉得不是滋味。凤岐似是沉思，也不回应公留深。当年共王之母力促文王诛杀公留深之事，是故共王死他未必有复仇之心。然而陆长卿毕竟弑杀王族，这谋逆之心便让公留深怨恨和不安。倘若陆长卿仍握着兵权，将来公留深若是践祚，必定要杀他灭庆。

虚弱得风就散，陆长卿不忍心拂他面。他中只有凤岐，对辛檗全然不关注，冷着脸走过他边。只肩而过的一刹那，都让辛檗到寒意透骨的压迫。

当年文王信荧惑凡要灭他王朝，殃及镐京小儿，并听信谗言要将自己的幼公留深死。凤岐劝谏后改为放，暗中他却将这小公送到了纪国，委托于好友纪侯。

“手腕被你踩折过，不要抓着，很疼。”凤岐沙哑地说。

“庆国的骑兵了得，陆长卿能奔袭镐京一次，就能袭第二次，留之祸害。”公留深见凤岐不置可否，又一步说。

“苦兮兮一张脸，好像要哭似的，一都不像你。”陆长卿。

凤岐声音温柔低婉，仿佛醉了一般，然而他站在陆长卿的背后，一双凤目却分外清慎，甚至冷静到了令人到可怕。

“阿蛮，喝杯茶吧。”他柔声。

凤岐亦不胜唏嘘，“小公……您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当年……”

两人执手叙了旧，公留深：“国师可是被那陆长卿挟持了？”

辛檗哭：“……留深的命是凤岐大人给的，怎么敢受大人的礼……这么多年只能在纪国听些您在镐京的消息，却不能见上一面……”

凤岐的嘴唇若即若离地蹭在他的肤上，轻轻地说：“有件事，想问阿蛮。”

陆长卿不说话，似是全神都已集中在后颈的柔蠕动的和温的拂上，又似是默许了他的提问。这样躯的亲密接，让人产生心也贴近了的错觉。

公留深：“陆长卿在镐京对您的所作所为，我在纪国亦有耳闻。待退了犬戎，我一定替国师杀了这厮！”

陆长卿的心狠狠地一，连带着他的也一震。

凤岐将辛檗叫到林中，转过，却撩了衣摆便要朝他跪拜。辛檗忙一把扶住他，压低声音，泣：“国师大人！”

凤岐淡淡笑：“小公何此言？”

陆长卿抬轻笑：“没有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