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岐没让人抬步辇，只叫了几个赵府上侍卫跟着，牵着她手上了街。赵图是个颇有能力的人，将这一方土治理的井井有条。

凤岐顿了片刻，才伸手合上了窗，伏替琼琚系好斗篷的带，笑：“当然要去，这是今年第一场雪，你不是一直很想看么。”

想起年轻时和志趣相投的江湖朋友们一起在雪夜坐檐痛饮，望着脚一片灯火通明，交换着彼此匡世就难的雄心壮志。然而十几年过去，他再次站在雪夜中俯瞰这座城，却已只剩孤一人。当年的好友散落天涯，各自沉浮于不同的命运，他也已经不是心思单纯的血少年。

绝不会如那个雪夜，他孤零零站在，为这个腐朽的城，输掉最后一分尊严。

琼琚看到了也不以为意，仰望着凤岐齿一笑，“凤岐大人没有言，我也要完成约定。不别人说什么，我都要像萧女侠一样，个勇敢的人。”

想起这些事，凤岐的心隐隐作痛。他潜伏赤霄之毒，七可引其发作。此刻刚一察觉苗，他便连忙克制住自己的绪。

凤岐无意暴份，

巷中那人走，是个锦衣玉冠的青年，他看清侍卫上的服饰，微微挑眉：“原来是赵大人家的侍卫，那方才倒是我得罪了。”余光瞥见琼琚，愣了，“这不是赵大人家的千金，怎么大冷天跑来？”

琼琚本就讨厌他方才横行霸，现在更是不喜他这副嬉笑脸的模样，冷着脸不说话。领侍卫赔礼：“原来是韩少爷，失礼了。”

栖桐君，他已经走了二十年了啊。

她从兔围巾小脸，如同小动一般，却一本正经地说着这样的话，狠戳到了凤岐心中最的地方，他对这小丫的喜溢于言表。

走到红叶巷，却见几人横冲来，险些将二人撞倒。赵府的侍卫将那几人拦住质问，却听得巷中一人冷笑：“我看看谁敢拿我的人？”

男人站在窗前飞雪中的清瘦影，透着一说不尽的寂寥之意。

见琼琚不认得自己，又笑嘻嘻拱了拱手：“在韩双，我爹与你爹同朝为官，你小时我还过你发钗，惹得你大哭，我爹揍了我一顿，妹倒是不记得了？”

她轻声问：“凤岐大人，你不是说带我上街吗？我们去吗？”

凤岐给她买了许多时行的玩意儿，讲年少闯江湖时遇到的奇人怪事，逗得琼琚一路咯咯笑个不停。雪渐渐大了，凤岐买了把油纸伞，一手撑着伞一手搂着琼琚，打算打回府。

这二十年，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凤岐回忆起来，竟似没有一件值得记住的事。不敢去深思，一旦认真回忆，就会被这二十年的孤寂得寒透骨髓，无法再支撑着走去。

人如果能一直像年轻时那样，充满希望和憧憬，从不怀疑世事该有多好。抛颅，洒血，纵横沙场，革裹尸，这是他少年时的心愿。如果他不是国师，而是个将士，与陆疏桐相见时，该是怎样一番光景？或许会成为彼此最实的靠背，一起痛快打仗，痛快喝酒。

琼琚穿着红艳艳的小斗篷，一张俏脸白中透粉，如三月桃花，路人认她份来，都指指交接耳，难以置信的神。

琼琚已披上了红的小斗篷，仰望着凤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