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岐打趣：“既然陛旨，微臣不敢不长命百岁。”

“陛卓识远见，让我佩服。倘若王师荏弱，则无以捍君威。文王时忧于犬戎外患，故倚重诸侯之力抵抗外戎，守卫镐京。而犬戎被赶贺兰山后，共王却失于诸侯之乱。前代得失都该引以为鉴。

“陛心怀社稷，微臣万死不辞，何况区区一舞。”凤岐莞尔一笑，“对了，上次我设计的天枢阵，王师练得如何了？”

凤岐说得久了，声音便更加沙哑。他的嗓伤了后，总提不起声调。他将轻裘裹紧了些，又端起茶杯手。

留深看着他一副萎靡之态，心中十分慨然。世人可能想到，这样一个瘦弱之人，却负经天纬地的旷世之才，上知天文，知地理，通晓岐黄，擅长医术，察人，巧于机关。或是正因他太过聪慧，上天才罚他生为孤儿，陷于囹圄，命运多舛？

“……我在纪国

“周朝之大，相才不缺我一个。不是在朝还是在野，凤岐都会为陛鞠躬尽瘁，万死不辞。”凤岐毫不犹豫地说。

“正想说这事，”留深喜，“不知国师从何请来的这二人，简直是奇才！我打算派人接他们的家眷来，让他们在镐京落。”

“国师！”留深听了这话心一酸。

“陛请说。”

“小有成效，冬祭过了，还得请国师亲自指指。”

“人都有私心，刻意否认这一，的任何设想都无法成真。而一些时候，趋利的贪婪产生的力量反而比礼教的力量更。棋盘上的棋彼此争得不过一块地，一时之势，而只有棋的人才能看清全局，不陷于一时一地的得失。为君者不能变成棋，力行，困于前；而要成为棋的人，熟谙全局，从容调度。为臣者为民者，用的是‘力’，而为王者用的是‘势’。势之者，虽鸿而有千钧之重，势之低者，虽泰山不过一发之轻。譬如雄鹰，借好风可扶摇上青天，这便是借风之势。若是逢雨，却总也不如晴天飞得。君以一人之力何以驾驭群臣万民，便是在于用‘势’之上。”

“国师，你若是能留在镐京，不知多么好，”留深不禁抚髀长叹，“你方外之人岂不是暴殄天，我真恨不得拜你为相。”

了。”

“凡世间之，都有阴阳两面。王侯将相也是如此。诸侯们既心怀为天牺牲本国利益的大忠大义；亦怀有趋名逐利为己国打算的自私与贪婪。就像驾车，为君者手握这两缰绳，引导驾驭得当，便能让车驶向自己想要的方向。”

“国师切莫说‘万死不辞’这样的话，国师要长命百岁才是！”

凤岐，“我从越国找来的那两名铸剑师父，陛以为如何？”

留深忍不住被他逗笑，冬夜的寒意亦仿佛散去了几分。留深沉些许，又开：“国师，还有一事恐要劳烦你。”

留深细细揣摩着凤岐的话，将它们字句记在心里。他幼时在纪国长大，虽然纪侯也请了名师教授他，却远不如站在权力争斗的风浪尖的凤岐国师远见卓识，瞻远瞩。而国师对君权小心过度，半步不敢逾越，即便心中有想法也往往不会言明，乃是十分韬晦之人。像今日这番话，也不过是他思想的一隅，展给留深看到。然而即使只是一隅，也让留深受益匪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