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易衡之的声音，易衡之用温柔的，笑的，沉稳的，低哑的声音，在床帏之间，在那片屋，在清心殿，在将军府，在天街树梢，在人来人往的酒楼，叫他——

“顾哥哥！”这是沉璧的声音。沉璧将染满鲜血的双手浸在一边的盆中，近乎严厉地望着顾折颜：“皇后快撑不住了。”

他渐渐记起他失去的，那个叫易好的孩。缠绕在梦境之中的婴儿的啼哭声，与另一个声音一同萦绕耳际。

顾折颜努力稳住了自己的声音：“别怕。不会有事的。”

让顾折颜看着他这样生心上人的孩，开提醒顾折颜，这个将要世的孩是易衡之和另一个人的骨血——姑苏明白，这不啻于拿刀去戳顾折颜的心窝。

这一看之，他原本尚且平静的心立刻悬在了空中——顾折颜和沉璧两人脸上的神都难看极了。

那个人给予的温和寒冷，与恨，欣悦与屈辱，就在这短短的弹指一刹那，千百次地交织在记忆之中。

他装来的冷

醒来时人已经回到了殿的榻上，围在他侧的有顾折颜和沉璧两人，并几个嘴紧听话的人。后腰微微的胀痛在剧烈的阵痛映衬之已然微小到忽略不计，姑苏抬手紧紧攥住了床帐，用最后残留的几分神智去看边的人。

然而他不开，那一双中的悲凉和期望，顾折颜又岂会看不懂？

他在剧痛之中昏迷，又在更烈的阵痛之中醒来。

走在前面的沉璧等人就听见后一声闷响，回过时，姑苏已经脸煞白，有那么一霎连呼声都停住了，两弯细细的眉痛苦地攒在了一起，嘴唇轻轻颤抖起来，却发不一句呻。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血！”

二人并未成行。

顾折颜在如此焦躁的关守着他，扶着他的反复拭，忙乱之际早已了一一脸的汗。他脸难得如此阴沉，手中并不停歇，满心还想着如何抚受了伤的姑苏。可不经意地一抬，他便看到了姑苏痛的双。

颜颜。

同日，易衡之的长在清心殿呱呱坠地。

言之意，并非他走神之时。

顾折颜有一瞬间的走神。在不能停顿的时刻，他不免手缓了一缓。被自忽略的，易衡之的影再度浮现在脑海之中。

这个被父亲取名为“苊”的孩的生可谓十分坎坷。姑苏有孕七月有余，满以为易苊应当在初时诞生。谁料为沉璧送行时，阶上残留的碎雪，令他靴底一，后腰结结实实地在阶上磕了一。

这是姑苏晕厥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字。

他说不话，仅剩的三分神智也告诉他，什么也别说。

顾折颜蓦然醒了过来，婴儿与易衡之，一切旧日光景都从前如迷雾般散去，鲜活起来的是脸涨红，唇惨白的，额发汗津津的姑苏。

这是易衡之的孩。他想，他总得给远在边关的易衡之留什么，千百步也走过来了，只剩最后这一便能生易衡之的孩，他不愿意失败在此时。姑苏徒劳的张了张嘴，在被痛楚淹没之前，他想请求顾折颜无论如何也保住这个孩。

他也许……不能平安地生这个孩了。想到此，姑苏的心猛烈地抖了一，求助地将手伸向跪在床尾一脸沉凝的顾折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