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迈克尔之前杀过几个人，他都很可能没有在这个屋里杀过人。我或许是第一个在这里被他杀掉的家伙，欧文想。不过也无所谓了，他告诉自己，我可能得了脑癌，再活三天、再活三个月，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迈克尔清理了一他们得乱糟糟的衣服，领着欧文走回房间。

迈克尔没有打乱他的哭泣，欧文很激这一。这是一次很舒服的泪的过程，他被悲伤填满，几乎快要从化成黑，却觉得这份悲哀和孤独那么纯净，它把他放置到无法比拟的痛苦中，晚间的黑从沼泽里升起，笼罩了整片森林。他的心脏和膛都因为痛苦而刺痛，孤独握着他的手，拥抱他，告诉他，你只拥有我，亚当斯。

犯过什么没有被警察捉到的罪行吗，欧文？”

“你找错人了。”

他的脑海中渐渐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寒冷拥抱了他，比迈克尔拥抱他的方式更彻底，他仿佛透过有着雪花的、红橙和靛蓝的云雾，看见了灰大海上的岛屿。他觉得这一幕好像塔可夫斯基电影里的画面，伴随着诡异的、令人不安的音乐。他看见那些孤岛之间并没有桥梁，海面上也没有船，他看见自己就在其中一个岛屿之上，从上方泼向他的。他一直都知这一，知自己孤一人，五年前或者十年前就知了，知自己得一个人度过一生。只是他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观看者的态度上，从犯罪和恐怖的电影、故事里得到充实，这让他选择地遗忘了孤独。他从不是乐观主义者，却也谈不上悲观。无论乐观悲观，任何一个人的心里都有这样一个孤独的场景，只要痛苦袭来，它就会浮现。孤独是所有人的所有。

迈克尔很和，他的脸贴着欧文的脸。欧文的泪打湿罩，有一些泪从罩和脸之间的隙里了来，打湿了他自己和迈克尔的脸颊。他的鼻腔里咸咸的，心中的痛苦纯净得如冬雪，也像即将降暴雪的、黑的天空。

在一个可能会把你杀了的罪犯面前表现这样的脆弱可真是不明智，欧文想，他的脑海中浮现不少血淋淋的死亡：被一一锯掉手指，被割颅，尸被当作猪仔一样切割成块……可它们却被孤独打败了，显得那么虚无缥缈。

说这句话令他的心脏变得冰凉。他一直都知这个事实，只是现在选择把它说了来。

欧文认真地嗅着房间里的味，受自己脚踩的地方，他闻不到陈旧的灰尘或者木家味，闻不到残留的血腥味或者腐烂的臭味，他只能闻到阳光照在毯上的味，那种整洁的、净的家的味。

欧文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即使被迈克尔拥抱着，他还是受到了那割破心脏的孤独和寒冷。

“我能回到浴缸里吗？”他问迈克尔，他不想待在床上，那太舒服了，太宽敞了。他想要待在浴缸里，它是狭窄的，令他觉安全的，他想象自己蜷缩

他止住泪，迫自己听见东西。鸟鸣传了他的耳朵里。即使寒冷和孤独一个也没有走，只要不低看孤岛，他就稍微回到了现实里。

“没有，”欧文摇摇，还是靠在迈克尔的肩膀上，“你找错人了。”

我不想死，他想，然而今晚的游戏是，我如何选择自己的死亡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