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之后，霍英盯着自己名字底那三个字，发愁地叹，“字太丑了，你平时怎么给赛外面那群小姑娘签名的？”

“还有，你就是酷毙了，现在你也获得了家人的肯定。”

“这叫什么事儿啊，这老是不是太缺德了，”他看向时郁枫，“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独自对抗全世界呢，简直酷毙了，哈，他横眉冷对的，突然搞得这么深款款。”

“最后，都这个岁数了，不至于送丧还要哭鼻吧！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了，你永远是爸爸妈妈最骄傲的老幺。”

这就是最后了，时郁枫念完之后，脑里东冲西撞，好像在想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到了一个字也没读错，可此时也顾不上这个，他安静地看着霍英，握着他汗湿的手，而霍英一会儿磨牙，一会儿深呼，盯着床尾对面地上堆的那些陈旧的机械书籍，沉默了足有七八分钟，忽然笑了，嗬嗬地，他肩颤抖，结动，尾优地挑起来，细眯着，笑得似悲似喜。

时郁枫从固定放在行李箱里的那本上，取夹着的蓝黑圆珠笔，两人弯腰趴在小床上，霍英先写，他后写，一上一，他们的名字印在这脆弱的旧信纸上。

“那你觉得，你爸是真心的么？”霍英认真地问。

霍英拿过那沓信纸，指着一鼓皱，有几个字也晕开了，“这也是泪吧，”他靠在时郁枫肩上，指尖戳在那小块不同的纸面上，轻轻地弹，突然贴近时郁枫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小时同学，你通过刚才的朗读，总结一，我爸长篇大论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时郁枫毫不手，还是挠着掐着，“什么奖励？”

“哈？”时郁枫知他在憋笑，一时间又臊又气，压他躺回床上挠，那几块肉时郁枫可是了如指掌，霍英咯咯笑得都快演变成尖叫了，好不容易才挤一句：“练好了有奖，有奖励！”

“错不在我……”

霍英又笑了，柔地，松散地，他垂着睫，突然又抬起来，“我看现在时辰好，你现在找得着笔吗？”

我没听说过你在学校对人多冷淡，借自己是脸盲，没人喜，其实是谁都看不上吧！如果你这次铁树开花带了谁回家，记得带给我看看，如果我已经死了，你就跟那位一块，在这信纸上签个字画个押，烧给我看看，爸爸相信你的光，是胖是瘦，是是丑，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你如果愿意把谁带回咱们这个小旮旯，那肯定是要和你一块终老的那位。

“人老的时候喜忏悔，”时郁枫看起来客观又冷静，他仔细地观察着霍英的眉，“我爸爸死之前也把我叫到床边，也讲了我妈妈的事，也了很多歉，还要老时一辈护着我，他当时也只有二十六岁，突然多了个儿一样。”

时郁枫不服，“我从来不签名，烦死了。”虽然嘴，他还是在面又添了一行英文名，这是他经常写的，倒是潇洒畅。霍英表示满意，却又拽着时郁枫握笔的左手，严肃，“从今天起我监督你练字！写成我这样就成。”

霍英红着脸，凑他耳边说了一句，这就轮到时郁

“是。”时郁枫如实答，“他杀人都不会哭的，那天不停泪，显得又慌又没办法。人都快死了，没有骗我的必要。”

时郁枫想了想，老实回答：“错在他，不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