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人已经睡熟，戈不敢动，生怕一动就惊醒了他。这个人夜以继日地照顾自己，他有多累，没人比他更清楚。把蚕丝薄被往上拉了拉，盖住黄文瘦弱的躯。

黄文一笑，陛恕罪，这个臣没有办法，毕竟，臣和殿，都是固执的人。

现如今，无奈与绝望又不见了，留的，是孩童澄净的天真，偶尔还些耍诈的狡黠。

皇帝在等这场雪，懂天相的钦天监已经禀告过他，三日，必有大雪。皇帝怀念那次与贺兰骢煮酒赏雪的景，那个睿智犀利的人，如今同孩般，与自己朝夕相，尽不排斥，可皇帝明白，

看不透，看不透哇！

贺兰骢的心吗，不，这是北苍国皇帝给他的定论。这人的心，冷如磐石，当然，皇帝也明白，这是针对他一人而已。尽，他最后放弃了对他最有利的惩罚，可还是了令皇帝肝寸断的事。这人的心，就不曾被，被化。

年末将至，深夜，北苍京城起了鹅大雪。

皇帝现在就守着这个重生了般的人，看着他把院搅得乌烟瘴气，纵容着他的胡闹与放肆，不知是该兴还是更加难过。皇帝想，应该是难过才对吧？更是彻骨的痛、噬髓的痛！

你们女王迟疑了，又：你们间的事儿，朕不想多过问，你们自己理好就是。只是，次，别的这么血淋淋，看着就吓人。

黄文的手，在外人来看，莫名其妙地就伤了，很快，女王便得到消息，单独召见了他。

北苍国的君主，可算固执中的极品。该国君固执的把人生中一场普通的邂逅，当是埋祸源，把心中渴望的温，定为愤的目标。当后面发生的事，脱离了原来的轨，没有向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天才明白，他固执地把自己懵懂的意，当是恨。一个恨字好生了得，成就了一个君王，却毁了一个国家，毁了一个人。

面对女王的质问，黄文低声：不小心割伤而已，养养就好。惊动陛，臣有罪。

富庶的东林国的覆灭，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喜悦，何谓文成武德、一统天，拥有了土地和财富，可他拥有不了那个人的心。夫将军不见了，疆场上儒雅的运筹战事的人，在被送北苍皇后，中犀利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改变命运的无奈与绝望。

皇帝没有就寝，正拿着本，耐心地给他那未世的皇儿念诗文。贺兰骢斜倚着床栏，不停打瞌睡，偏他的相公不让他睡，最后为给他提神，皇帝给他一个九连环玩。

慕，难，我肯为他生死，也不算么？

尽从没有问过戈他对黄文的想法，然女王明如斯，又怎会猜不到黄文这伤定是与他有关呢？见他有意隐瞒，心中暗，你当是新来的御膳房伙计切到手么，成这样，这小傻难就不知疼？

女王哼了一声，疼的，就是你们的固执。

是啊，疼的，就是人的固执，而这世间固执的人，何止千千万。哪里都有固执的人，上至君王，至民百姓。西戎国有，北苍国也有。

轻敲着自己的，戈很痛，他本为黄文不再恨他而兴，然而，黄文突然而来的表白，又令他措手不及。他不明白，有因生恨的，难还会有因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