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叶本初笑得肩膀直颤，“看见她过得这么惨，我很兴，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面呢！啊？！噶长辰光还伐烧好啊？老板！”隔桌一个明显带着醉意的男人瞎嚷嚷。面馆老板假笑着走来：“老郑，不是阿拉不烧，侬上几碗面钿还伐付清咧。”于是男人破大骂，拍桌瞪，周遭吃客竟都冷旁观。程立霆微微皱眉，觉得很吵，抬却见方才的买盐女人急匆匆走来，想去拉那男，却被狠狠地掴了一巴掌，脆响声直冲天花板。就这么当众打起女人来，程立霆刚想起，却被叶本初压拳，示意他坐。

不知为何，程立霆知他在说谁，并且也猜到了什么：“那个女人，是你……母亲吗？”

男人第二巴掌甩上去时，女人发都散了，活像个疯婆。面馆老板轰他们走，十分不耐烦。男人便觉得丢人，怒气更甚，一掌一掌地狠拍着女人的颅。压抑的呜咽声渐渐远了。面馆老板向众人致歉，店里又恢复了宁静。

这碗面终究浪费了，叶本初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拿纸巾捂着嘴巴。程立霆问他：“不舒服？”“有……”“那我们……”他想说回市区，但又怕颠簸，“找家酒店休息一。”

怪渗人的，他回，叶本初背对着他，背脊瘦薄，衬衫透了脊骨的形状，又听他桀桀地冷笑起来，程立霆沉心，问：“你怎么了？”

第五十四章

“不是！！”

“我……”

第三次见她时，就在方才的小店门，她面容枯败，形同走肉，心中的吃惊和快意同时上涌，令他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动。他企图哈哈大笑，来

过他，把他拖到一边，：“中午了，找个地方吃饭？”叶本初勉回过神，胡乱地。街尾有一家装修老旧的面馆，叫“阿大面馆”，两碗雪菜肉丝面端上桌，肉丝细均匀，雪菜分量十足。叶本初拿起筷，忍不住慨：“和以前一样。”程立霆：“你逛了一圈，在找什么？”叶本初不解地看他。“听我夫说，你考上大学后再没回来过，不可能突然来扫墓吧？”叶本初自嘲似的笑笑，吃了面，才：“你夫都知，你怎么不好好问问？”

亭林镇的老街区哪有酒店，只有暧昧桃的小宾馆，两个人付了四小时的钟房钱，不过80块，上楼后程立霆才晓得什么叫价对等。叶本初没有顾虑地倒在霉味深重的床单上，虾般蜷缩起来，捂着胃。程立霆当他又是胃痛，想去帮他买胃药，手刚搭上门把上，就听见一阵冷笑。

这是一个听者不会落泪，闻者也不会伤心的故事。在他懵懂无知时，生养他的女人跟着初恋人私奔了，几年后沉默寡言的父亲得了不知名重病过世，剩孱弱的陪他度过中学岁月，之后他孑然一，带着左邻右舍和镇政府凑的学费了城。

“我要你自己告诉我。”程立霆压低声音，“我不听别人的片面之词。”叶本初笑了笑，好像在笑他的自大，又像在笑自己的懦弱。

百来个字可以写完的寥寥青，却是前这个34岁男人决不想回首的过去。他当然不承认那个女人是他母亲，第一次她离开时，他其实记得模糊，对方容貌一团雾气。第二次她归来时，眉目转，是倩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