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一摇的，仿佛还在战船上破浪行。断肢残骸带著血雨飞过前，漫开一片怵目惊心的猩红，继而又变成重的黑暗。

那时的他，跟以往他最鄙视的那些恃凌弱的禽兽，有何分别！

秦沙瞠目结，再也说不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天，他意识终於稍有清醒，睁开，依旧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东西。

“醒了？”一个男声音倏地响起，离他很近。

“这是去哪里？……”

浪花声不绝，偶尔还划过海鸟嘹亮的鸣叫。周围的空气里，弥散著咸味，却没有那晚记忆里的刺鼻血腥气。

他一看到殷长华坐在泥里，脸上的易容之已被雨冲洗净，忙令亲兵原地等候，快步上前用背影遮住了後诸人的视线，才开殷长华的哑，颇不乐意地低声责备：“这凶险之地，你来什麽？嗯？──”他目光微瞥，已看清睡在殷长华边那个满泥泞的人是岳斩霄，一凛，提脚踢中了岳斩霄的昏睡。

第58章乱臣57

为首那人满脸凝重，正是秦沙。战事已大获全胜，他正准备扬帆回琉璃岛，却听送殷长华来血鲨屿的兵士禀告说找不到人，不禁又惊又急，疾命人四搜寻。

陷昏迷前的那些混乱场景突然间涌脑海，他一僵，咬住了唇──那个人，只是怕他寻短见，想救他而已，他怎麽会脑发昏，竟手伤人，还不顾程错的挣扎行施暴？！

“回永稷。血鲨屿已破，找不到朱天那厮的尸，想必是被大火烧成了灰烬，他手贼人业已伏诛，公主昨日已由边劲成领兵护送，跟随鹤山王回国成婚。本侯爷自当带著夺回的贡品回京向皇上复命。”秦沙笑了一声，也听不

雨幕里，骤然响起阵脚步声。

这刻般安静地留在他边，他这生，已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手里摸到的被褥，质地柔细腻，显是上等料的，绝非军营战船上所用。

他挣扎著想冲这片骇人暗，可手脚像是被绑住了，怎麽也动不了，连也沈重地无法抬起。昏昏沈沈间，只觉到有人在他边走来走去，时而还开他的嘴，给他灌药汁。

刚理妥，那群人已经走近。

殷长华倏忽惊觉，微抬，依稀望见远正有十来个模糊的影朝这边走来。他大惊，急忙将犹在沈睡的岳斩霄推到旁，忍著钝痛，匆匆收拾好两人凌乱的衣。

秦沙知自己的伎俩已被殷长华识破，自笑：“长华你误会了，是他自己主动请缨战，我──”

“不用多说。”殷长华打断他的辩解，垂眸凝望岳斩霄紫黑的，涩然：“斩霄的睛已经给毒瞎了。秦沙，你听著，斩霄若再有任何闪失，我也不会独活。”

摸了摸手边，是柔的床褥被，不再是那晚泥泞不堪的地面……

“你、你还踢他！唔──”殷长华一气牵动肝火，又吐了几血，勉压息，吃力地把岳斩霄抱了起来，盯住秦沙闪烁躲避的神，一字一句警告：“不准再加害他。”

是卫应侯……岳斩霄一震，神智彻底清明，慢慢从床上坐起，侧耳听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