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将他载回家时，李琅玉往屋里走，见着一位刚刚来的年轻姑娘，提着个木箱，碰面时只微微了。

过了中午，冯家接到程公馆电话，让李琅玉今日回去吃个晚饭，这也快一周时间了，总该见个面。于是当天傍晚，张家乐呵呵地开车过来接他，虽说不到七天，但瞧见熟悉的人让他心不错。

天的雨来得频繁、来得快，还伴有瑟瑟的小阴风，在上又黏又冷。天桥上的人们加快了奔跑速度，这雨一旦起来，就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李琅玉没多待，也迈着碎步往回赶，正好看到一个收摊的老先生，用油报纸包着一堆东西往袋里装，结果刚巧撞上一阵狂风，几张薄报纸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散了，落一地玩意儿。老先生手慌脚乱去捡，风又大，那些个玩意被得到都是。李琅玉没多想，也弯去帮他，拾溜了一圈，这才发现是那天在冯家被轰去的老人，而他卖的便是类似于那日落的猴工艺。

翌日清晨，冯尚元从床上醒来，痛异常，吃了几片药，才稍作好转，李琅玉送来一份醒酒汤，旁敲侧击问他昨晚之事，疑心疑鬼，他也忘了发生了什么，这让李琅玉松了一气。但此事并非全无益，人是个多疑动，了亏心事，便良心不安，冯尚元是个老顽固，信奉的还是旧派鬼神论，李琅玉暗忖日后可在这方面文章。

两个人到底速度快，这一忙活节省了不少时间，李琅玉将东西递还给他，对方伸一双布满老茧与伤的手去接，弓着驼背了谢，便急急走了，李琅玉望着他的背影，随手摸向袋，恍然发现还有一只――就是那瘸猴，忘记给他，心想算了，只能以后再说。

李琅玉“嗯”了声，解外套，坐在侧边，用刀切开一个柚。茶几上摆着一幅裱好的画，他偏去看，发现巧了，不是普通的画，里面是几只工艺猴拟人的小场景，在方方的四合院中，棋斗促

你说，他了什么！”

李琅玉踏大厅，程翰良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当日的北平日报，他也不抬，只问：“回来了？”

冯尚元拉长脖颈想挣脱，声音如明明灭灭的烛火，断续着，“他，他为了……活命……不被连累，给……乔司令……呈上我安排的假证。”

黑别克开到天桥附近，正巧遇到一辆铛铛车，得等上一段时间，李琅玉脆了车，说去天桥转转。年后的天桥较之前失了很多闹，瞧不见杂耍等艺人，大家伙也只在节期间尽个兴，平日里便很少关注这类。李琅玉一路走，只见到几个摆摊的，卖些布鞋首饰及木制玩，平平无常。而天空陡然转阴，不一会儿便挪来几团乌云，有人嚷着要雨，得赶紧收摊，低间都是火急火燎样。

“来找四爷办事的，姑爷快去吧。”

一泼冷如期浇，在夜里嗖嗖凉。李琅玉里透了火，心里却透了冰，站着发怔，不知不觉松开冯尚元。咳声绕着耳廓打转，而他心窝里一直有个小人，期待着他自己都不清的答案，只不过这个小人被碾掉了，如碾蚂蚁一样，就在刚刚。李琅玉将目光移回冯尚元，他真的是老了，咳得很可怜，可是那又如何。他拿起酒瓶，将余的酒给对方灌了去，灌了个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