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仰起苍白的脸，竟能看几分欣喜之。

关卿从袖中摸三香，香是知人给他炼制的，说是贿赂阴司官员的好东西。他一丝不苟地将三炷香端端正正在香炉里，希望能给那人来世博个好前程。上完香，他对着墓碑发了会呆，打算走了，却不小心在旁边又碰到块紧挨着的墓碑。

他觉得奇怪，那人死时并未婚，即便他算到他命中姻缘，但随着他的亡故也是无疾而终。

怪人温顺地走过去，宛如一只听话的狗儿在关卿膝蹲好。

关卿敲敲桌：“就叫二狗吧。”

纸人：“……”

他走后，一雾的人问小二：“这瞎是谁，怎得生得很？”

数条街外的某宅里一个瞎士一声惨叫，捂住血不止的双在地上左右翻，嚎啕不止。

上一人立即否决，说你们说的都不对！男人喜的女是在他落难时期的救命恩人，两人一见钟，男人许诺女等他驱逐外敌，国泰民安便回来与她厮守一生，那城外的双人墓便是男人的同袍特意为他们留的。

拉得奇长诡异，手持两柄巨斧，纵与蜈蚣缠斗在一起。

坟是衣冠冢，那人死于敌军的轰炸，尸骨无存。这样的死法，去投胎估计也会受刁难，来世想走个好人家大约是不行的。

关卿提起小二递来的茶饼，摆摆手：“你们说的都对。”

关卿朝它招招手：“过来。”

巧的是，这几人说得正是他才看望过的那位故人。

关卿在龙城住了几日，独自一人去了北郊，那里葬了许多战时为国为民牺牲的英烈。他拄着盲杖在一排排整齐的墓碑前找了许久，最终停在了一个荒僻的角落里。

这一晚，睡着了的关卿总觉得有人在耳边嘤嘤不绝。

持斧的怪人斩杀蜈蚣之后，便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看不片刻前的活灵活现。

男人一生跌宕起伏，足可有传奇来形容，那几人把他捧得天上有地无，说到兴起一人唾沫星横飞，说到男人在世有个秘密的红颜知己。男人对她用至深，在军中时便常与人提起，只等功成名就娶她过门，岂料天意难测，一对有人终是阴阳两隔。

月光映窗棂，照亮屋中，那怪人竟是一片单薄的纸人。

“想跑？”关卿冷笑，屈指一弹，白光一闪追了过去，空气里浮起一层淡淡的焦糊味。

关卿带着一肚疑惑回到了城里，路过茶楼时他想起小山喜吃这里的茶饼，便去买了一包，等茶饼锅时旁边一桌有人在侃大山。

他蹲来仔细地摸着墓碑上的字，是他要找的人没错。

碑上无字，落款却是萧七。

不过几个回合，蜈蚣不敌对方凶残，明显落于风。

小二连忙：“这话可不能乱说，他是近来鼎鼎有名的一位风先生，叫…

又一人说，你说得不对，男人慕的那位女明明是他父母给他定的童养媳，温婉贤淑，只等着男人建功立业回家成亲。

关卿越听越离奇，听到最终止不住发笑。

那几人脸上挂不住，质问他为何发笑。

关卿抬起手奖赏般地摸了摸它的，寻思片刻：“你到现在还没有名字，我给你起的名好不好？”

一缕细长的光束从蜈蚣里悄然溜，贴着墙角飞向夜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