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还没来，街像是披了层厚厚的白霜，看上去惨白惨白的。

蔺寒搭在门环上的手停住了。

他想来想去还是上街买了些瓜果和甜糕，还买了对联纸和新的三星贺喜图。他回家将旧的福禄寿图撕，裹着着蛛网和灰尘丢簸箕里，然后刷浆糊将新图仔细贴上。

云蔚太安静了，他都忘了还有云蔚在。

蔺寒听得稀里糊涂，开问：“你们回去什么？”

蔺寒对过年失去了知。往年过年，提前几天阿娘就在叨叨念，说定什么时候给客栈的伙计发工钱，什么时候关门，盘算上街要买什么。她时不时叫上蔺寒为她提东西，还天天指使他清扫屋。

还别说，字写得真好，能看几分仙气。

这话一，蔺寒就觉得自个儿傻，云蔚怎么可能不会写大字。云蔚迟疑地了的工夫，蔺寒已经跨步走到他面前，将笔砚和宣纸都交给了他。

他翻箱倒柜找老旧的联集，翻了半天找到一句合缘而且字好写的。他好不容易在屉里摸到了墨砚，再转来转去找笔。他记得家里是有笔的，不晓得给丢到那儿去了，东翻翻西找找，心想每次要用的时候就找不见东西了。

贴好以后，他从桌上来，退后几步端详了一会儿。福禄寿三星守着聚宝盆憨笑，他也弯笑。他觉得一换上新图，整个屋都亮堂了不少。

“回家过年啊，难不成过年你还想留在衙门里？”别人调笑，“那好，你留着守衙门，等开了你来给我们接风。”

蔺寒将那联挂上，就算是将事都了了，悠然自得地等着新年的到来。

云蔚接过，娴熟地拿笔墨，伏在案上写了起来。

他最后在墙角找到了积灰的笔，清洗了一，发觉那笔都已变得糙。他捻巴捻巴，凑合着用了。

话

方梅知给云蔚添了碗米饭，从灶房里走来，问：“小寒，你这朋友叫什么名啊？”她说着将饭碗放在了云蔚面前。

激灵。

那时候他还嫌麻烦，觉得事儿真多。今年没有阿娘在耳边叨念了，他竟觉得过年也冷清了。

他问：“你会写大字吗？”

他那狗爬字歪歪扭扭的，落在联纸上怎么都不好看。他了丢，丢了写，就是写不顺的。他想着要不去找个老先生写，刚跨门槛，虔诚祷念的云蔚转看了他一。

接着就该写联了。

蔺寒低着夹菜吃饭，无所用心：“他叫云……”

几个人就谈起回哪儿的事来了。有人早已找好了车，过几天就回外县，也有人说要到乡去叨扰姥姥姥爷，还有人就留在镇里。

另一个牵着枣红驹的捕快：“咱家在县城的山沟沟里，山里更冷。我回去以后还有的忙。”

除夕那天晚上，他带着云蔚到小姨娘家里吃年夜饭。小姨娘了满满一桌的菜肴，还备了两壶烧酒。

蔺寒恍然大悟，一拍脑袋笑了：“我不小心给忘了。”

有个捕快兄弟搓着手，一说话嘴边就冒白气：“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看来得多穿件棉里衣。唉，再熬几天终于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