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最有名的戏班准时赶到，陈赋贵早遣人为他们搭好了华丽的戏台,全府老少坐在台屏息以待。要请到他们可不容易，每逢佳节或家中大事，富贵人家第一个想起的便是名角儿静客。常人,见静客一面，便知何为天上人，即便不好南风，也只能拜服在他的裙。

“静客，你的魂魄已献给炼心君了。”

“何公，你的词。”她不知从哪捡来他随手扔掉的手稿，上面只不过胡言乱语了几句，却被她视若珍宝地又递了回来。

珠帘绣幕,彩灯无数,暗香在风中飘，小小的戏台仿若成了金玉与人堆砌而成的极乐世界。陈赋贵抚掌大叹,台不分男女皆是看直了，有不争气的早已血气上了，恨不能冲上台去一享人之福。

“她原

“他们折腾我，我便只能折腾回去，谁不知他们顺着我只不过是假象，荣华富贵都是笑话。捧得再，也比不上他们脚的泥。”

。”

寒料峭,正值上元佳节,满城张挂着红莲灯，千门笑语彻夜不断。

晏重灿的声音如一清轻轻打断他癫狂的语句。

静客上的戏服繁复沉重，像要把他清瘦的躯压垮，上簪着的珠宝几度随着灯火晃花了他的。他看着远方牵起唇角笑,只是没有意义的笑也令得人们神魂颠倒。

静客轻轻颔首。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到了亭中，面对面盘坐着，若只看画面，倒像是夜里闲聊的旧友。

“此后你们便常书信来往？”晏重灿适时地问。

他连珠炮似地说，晏重灿便默不作声地听。

正唱到兴起时，他俯一拜，阖目将万千火光掩去，戏鼓之声愈来愈昂，他了气，再度抬首睁目，却蓦地看见了远角落里，正站着一个踮脚眺望的婢女。他看不太清她的面容，只知她穿得并不多，像诗里说的一样初试着薄罗衣，看着他边喝气边冷得直跺脚。

……

“我知，我知……”

她似乎知他与陈赋贵的勾当，又似乎不知，只是像那日一般地笑，笑中竟还怀着一丝羞赧。

再度见面是那不久之后，陈赋贵又派人请他至府中，此回只为给他一个人“唱戏”。

这个廊的少女始终伫立在陈府唯一没灯的角落里，不知疲累地伸着脖。对视的这一瞬，天地便仿佛分成了两半，一半是他所的辉煌，一半是那幽深的黑暗，然后世界便在他们的目光中骤然打通，两相合，晃得他险些唱错了拍。

他衣衫不整地蹒跚着了卧房的门，整理衣襟时抬目便又见到了那个婢女。这回他看清了她的脸，鹅脸上一双睛大而亮，双颊被风得红扑扑的，不是多的姑娘，就连材都只称得上乏善可陈。

第36章第三十六章

“人世太苦了，就连归隐也难于登天。”静客无神的中绽奇异的光芒“他们既想听戏，便自己演罢。生离死别，以血作妆，我为他们搭好戏台，此回便是由我当看客，凡人终归一死，不如为我再尽兴一回……”

陈府亦张灯结彩，仆役们上张罗着,将府邸装得有如天庭,就是石栏上都装着琉璃灯，万灯闪闪，直要与星月争辉。

他掩面哭泣，涕泗横，却毫无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