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公临死前，托老把这封书信转交。”说完，过堂兄弟两人娘的婆从怀中取一封书信。

那张脸生就一种富贵公的气象，虽然也极俊，到底比不上当今陛，可是眉间的神韵总有类似之——那种叫人着迷的纯真，以及没心没肺漫不在乎的神，实在太过相似。

崔景深推开门一看，双脚好像钉在地上，动也动不得——因为崔景行先时了犬戎的俘虏，之后又被崔或哄着了天师的祭酒，都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所以他的灵堂便异常的简陋，房都是些糙的素幔白幛，中间桌上仅供一牌位，上面一笔一划的刻着：清河崔氏景行之灵

再看旁边两幅素练，上边斑斑皆是血痕，上联书：已难节焉，孰堪难烈？梦醒胡帐望长安！

那婆从腰间一方素帕拭泪：“老婆也不大明白，公从犬戎回来，吃了那么多苦都没有想过寻死，还总说是自己拖累了兄长。昨天公喜喜门说要去寻家主您，结果回来哭了半夜，把往年写的诗词都烧了，然后就吞了黄金……只把这封信递给我，笑着说：给我深哥哥——

崔景深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崔景行怎么会死呢？他简直就像一株踩不死的野草一般，即使把他扔去犬戎，他也能笑嘻嘻地重新现在自己面前。活脱脱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这说的是他自己被崔彧赎回来之后，被迫了天师的祭酒，但其实所一切都是为了家族。

呆在这静寂的偏门小院，面对这奇特的祭奠，崔景深心中陡然升起一恐怖，想移步退，又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引着他死死盯着自己堂弟那张脸。

景深少爷这样啊，就像小时候一不小心喂死了养的狗狗一样，又难过又困惑的样。

既不忠矣，安可不孝？魂归清河奉慈严。

“行哥自己给自己刻的。说是只怕自己不得善终，便要提前好准备。”

中年婆见到一贯喜怒不形于的家主此时神，心里觉得纳罕，心：不是说这堂兄弟之间势同火，一直都是景行少爷贴着家主么？怎么看上去，竟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旁边放着崔景行的棺材，穿朝服，双微闭，面带笑容，似乎死亡对他反而是一种解脱！

崔景深接过看时，是一封街市上常见的通用书简，中间一行行书，端正写着：兄长亲启，款为：景行椎心书。

如果没有炽的，又何来刻骨铭心的恨意呢？

“这是？”

好一阵，崔景深都觉得难以置信，小时候的梦想实现了，这个一直跟在自己屁后面，小尾巴一般的弟弟终于死了，还死得这样不光彩，二伯从父亲手中抢过去的东西，他连本带利都追了回来，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却半丝快意都没有呢？

不行，我不许你死！

这说的是他自己被犬戎俘虏之事。

——联书：

果然，只从字迹之上，崔景深就隐约怀疑是堂弟亲手所刻，此时得到了证实，一时心中竟不知是何滋味。

自己一直以来固执的想要将恨两种绪分开，如今看来，的确是太愚蠢了。

是来瞧行郎么，他……已经不中用了。”

忍不住颤声问：“这事太过意外，就算当了天师祭酒，但是他也算立了大功，怎么好好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