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之乐连忙低将筷拾起，心中讪讪不敢多言，片刻听得李元雍说：“殿前侯此时来的也极好。本王画兴正起，正要挥毫。侯爷先来磨墨吧。”

花木扶疏的崇文馆灯烛昏暗，侍卫宦官女一个也无。

他原本好颜，失于阴柔，一张脸俊非凡，笑起来更是如晓眉如远山，只看得鱼之乐心里抓耳挠腮好不，他直直盯着李元雍，中猥琐之态渐，胆之气陡增，李元雍见他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萎靡神，那双冷的像从冰窖里挖来一样，他沉声问：“你在看什么？”

鱼之乐实在是与鞠成安外幽会，腹中早已饥辘辘，见了酒菜放光芒，搓掌笑说：“累殿久等，恕罪恕罪。这就开席吧？”

昭国坊外青衣小侍等他多时，听了蹄声便一阵风扑上来，嘴里唧唧：“侯爷！侯爷怎的现在了，殿，温王殿有请……有请！”

李元雍却不动筷，他手持酒杯浅浅嗅那香气：“本王常闻殿前侯礼贤士亲近民臣，有魏晋大夫之风。今日遣散诸人，备酒席，深意重专候一人。崇文馆才不少，却没有像殿前侯这般明剔透的人。殿前侯拖到如今才现，是不屑与本王交好，――还是瞧不上本王为人？”

寝中门大敞，长长的红木案几布列香气腾腾的珍馐佳肴，四顾无人，唯独李元雍一人据案而坐，自酌自饮。

鱼之乐一愣，恋恋不舍看一鸡鸭鱼肉，随李元雍起，却是到了室中的书案旁边。

鱼之乐手中象牙筷当啷掉在案几，被李元雍颠倒黑白胡吣是非的功力彻底战败，他这一顿胡说好似他就是那不识趣不领的项令，立定主意与自己的上司分庭抗礼一般。鱼之乐实是怕极了这个偏激暴躁的少年皇孙：“臣实在不敢！只是今日九城防务布置交接（借罢了），臣奉皇命必须列席，臣紧赶慢赶此时才到（幽会罢了），罪责难逃，请殿恕罪！”

他左手抄起象牙筷右手搂过酒壶，脸上笑意盈盈。

那侍跟在后气吁吁一径小跑，然而蹄攒风极速不见，阵阵扬起的灰尘中他兀自大喊：“殿有令，命侯爷现在就去！现在！现……”

他却不曾想，这天一位罔顾王法的，就是这位名动京城的殿前侯了。

说是戌时，鱼之乐崇文馆时，长安城早已华灯初上，夜幕幕，灯火离了。

鱼之乐拍而过行匆匆：“本将知了！戌时便去！”

他心中存了龌龊念，于这静谧室胆陡增了百倍不止。见李元雍手提画笔凝目看着宣纸，不由便抓耳挠腮，两颗珠咕噜噜乱转，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皇长孙的寝。

皇长孙喜繁华绮贵，品味清远，用笔墨纸砚，亦用彩斑斓的轻罗碧妆堂。

李元雍听他指天咒地宛若衷心肝胆不由一笑。他似不在意，淡淡说：“既是有事，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