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弗躬答：“关在甘殿。”

第四十七章将心

崔灵襄仍旧低眉顺目恍若未闻，脸都未变过半分。

这等折辱令人心寒惊怖。哪有半父份可言。不过失势王爷不受便被雷霆之怒波及，便要当众受这等侮辱。天潢贵胄龙凤孙，或众星捧月或贱如脚底之泥，都不过帝王一念之间罢了。

蝎、暴戾、戕贼之词丝毫不掩厌恶不留面，骂的是驻守洛阳，永世不得长安的广平王李瑨岳。

他明白皇帝为何要借宗正寺名义发诏书讨伐自己儿。他要公诸于众，要李瑨岳终其一生，都背负着这样奇耻大辱。

刘与韩信曾约定今生不负三不杀。见天不杀，见君不杀，见铁不杀。皇帝与李瑨岳定曾有约定三不杀。刘绍敬御史冤死大明，不过是广平王的愤懑不甘。

掖庭地偏僻东临太极，遍地野草幽深巷，为皇中最荒凉萧厉的所在。

九五之尊煌煌龙椅，便是李元雍坐不得，也始终不会轮到他李瑨岳。

崔灵襄静静看着皇帝。他神苍凉阴郁，竟让崔灵襄想起刑惨厉的寒牢。大牢不可摧全由数米的大块青石砌成。青石铺地周围寸草难生，阴冷之气长存常令人不寒而栗。

皇帝闭眸养神，忽又说：“至于鞠成安……言行不谨擅自行事令朕失望。贬职东都昭武校尉，发万象神修葺墙，未遇赦不得夺复。”

想必在皇帝心中，广平王所在的位置，恰恰是这森重阴冷不见天日的牢狱。

崔灵襄姿态低婉手段雷霆，于兵防守备中迅疾手，当晚轮值大明四殿的神策军、北殿守卫军、云羽卫三百一十四人即刻被关大牢分别审讯。

皇帝骂自己的亲生儿痴心妄想败坏国壤。更令他脊背背负荆条，穿着破烂衣裳跪在殿中向列祖列宗请罪。且还要自挞其面——要自扇耳光数落自己的错失，签发京兆尹与洛阳三公爵在旁监刑。

三百一十四位勋贵弟将门之后牵一发而动全。崔灵襄求的是速战速决绝不可拖泥带。

李南瑾盖了印章，捧着诏书膝行到皇帝跟前。皇帝摇摇不愿再看。

果然是知莫若父。

皇帝说完未遇赦不得夺复之言，想了想，又：“鞠成安现关押何。”

皇帝：“将鞠成安移到掖庭。铁枷重锁不得有任何人接近。若有人敢劫狱当场斩杀不必容。”

众人未有异议垂首称是，鱼贯退寝。

这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兵不血刃便将自己儿的最后半分尊严踩落地面令其受万人“同”。这“同”之耻辱比受众人嘲笑讥讽更能让广平王万箭穿心永世难忘。

亦是李愬恭的同母胞弟，陛的亲生第五。

他瞬间明白，皇帝不是不追究。而是在这权倾天的帝王中，任广平王再兴风作浪争权夺势，都不过是梁小丑丢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