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雍定定看着他，忽然说：“你若是不要与我这般生分，我清晨时便带你去见鞠成安。”

鱼之乐慢慢回衣袖，说：“殿……”

李元雍悠然起，向他伸手掌，说：“门早已钥，现在回去，便是要宿墙之外。”

鱼之乐见他脸一变神转为冷漠，不由得苦笑一声，摇了摇，说：“要是你不嫌弃我被褥单薄，别说半张床榻，就是你要整个殿前侯府，我也愿意给你。”

北疆没有三更五更循环不断的玉壶光转，没有紫阁丹楼纷照曜，璧房

鱼之乐微微一滞。夜掩盖住了他脸上神。他庆幸他看不清楚自己的哀伤。

鱼之乐难得安静双手交错放在腹上，安稳合目而睡。

鱼之乐想了想，说：“草原荒漠风沙遍地。总不如长安繁华。但居延城外八月飞雪，我常常牵了猎狗去猎狐狼。那时百草枯寒风能将倒，有时候――会遇到突厥回鹘和羌狄人，常常不问青红皂白，带了人厮杀上一场。”

鱼之乐涩一笑左臂近乎麻木。他说：“其实……”

他衣袖上熏得沉香与花香，合了笔墨清香与温柔醇厚的酒香，幽幽传来令人罢不能。

卧室中一灯如豆。李元雍手持书卷，侧卧在他旁静静看书，柔长袍覆盖修长躯侧影如倾倒的玉山。

天地静谧只余一个黑索索的巨大的轮廓。鱼之乐的手微带了凉意却又有度直接透过手臂传到了心脏。心脏得太过激烈令他呼都有些困难。他一步一步踩在云端又怕从云端坠落，只希望这短短几十步，走不完一生才好。

满长安的桃花歌扇，蝶戏鸟鸣，绮罗盛宴，歌屏掩翠，都退到了沉寂夜渐渐杳无声音。

。”

李元雍掩袖熄了灯，在黑暗中翻过，赤着的脚踝环绕着五彩的玉，随着他不经意的动作清泠作响。他问：“北疆……是怎样的风？”

鱼之乐尴尬到满脸通红。向来都是他四调戏别人，今晚却被素日偏狭不假以颜的温王不动声调戏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回嘴只好沉默以对。

他笑说：“不如殿前侯分半张床榻，收留我一晚可好。”

他起牵住他的手掌，慢慢走过参天古树，丛密林荫。廊外有风拂过，带动清香暗袭。

朔方是他生长之地自然深厚。暮云空碛可以随意驱，秋日平原上引弓雕。玉靶角弓珠勒，汉家将赐雪嫖姚。

李元雍觉察他手臂肌肉绷紧如铁石，他苦笑一声，慢慢说：“鱼之乐，长安虽大，却无我容之。我惟一能来的，唯一可信任的，便只有你这里了。”

夜中李元雍目光神采飞扬，显然被纵草原无拘无束的游猎生活引。他笑：“果然是草原任侠快意生死。那是长安好，还是朔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