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雍向皇帝躬作揖，说：“陛。鞠成安罪行昭彰，死不足惜。然而此人与广平王多有勾结。广平王将我父亲陵寝夷为平地尸骨无存，更在列祖列宗之前大开杀戒。若不将他捉拿归案，则难以安我父亲在天之灵。是以孙儿要用鞠成安，一个诱饵。我要引广平王。若不除掉这叛逆，则孙儿此生还有何种颜面，面对先祖列宗，面对我父亲英灵。”

广平王看那信纸

李元雍涩然：“且慢。”

李元雍这才转，目不转瞬看着崔灵襄，一字一顿：“来人！鞠成安当庭抗旨该当万死！将他押刑大牢，审明案再行斩！”

李元雍愕然看着崔灵襄。崔灵襄目光平静回望着他。

锦帐燃花好，罗帖照梦醒。江湖夜雨十年灯。

皇帝猝然发难先赏后杀，为的是给李元雍一个教训。他的生死，不过是增添君王心智的“教训”。

纵有满心不甘，又能如何。

他自始至终本不关心鞠成安的死活。他在旁观他的好戏，他在等他决断。

有皇亲外有权臣。皇亲如广平王者毫不吝啬对他的鄙夷，公然叛乱兵败也未曾掩饰野心。权臣如崔灵襄等人较量人心，人人不动声淬炼蝎刺蛛毒，在针锋相对与步步为营中慢慢迫。

萧卷披衣起床，取火折燃油灯，仔细看着书信。

刹那所有心思汇成佛家棒喝，似黄钟大吕阵阵撞击他心。醍醐灌他瞬间懂了崔灵襄的心思。

满殿中刀枪林立依旧鸦雀无声。唯独他二人平静对视，将对方心思看得透彻明白。

兴元城。夜。

牵一发而动全。鞠成安死不足惜。然而他跟他都知，绝不会对鞠成安坐视不理的，是鱼之乐——崔灵襄惯会拿七寸狠然击。如今，他终于拿住了他的肋，要试一试温王的手段了。

侍卫以指叩窗长短敲四。禀：“大人。长安密令。”

后有人单手搂住他腰，睡意：“让本王看看，是胡扯本王逃窜到剑南西川节度镇，还是温王又有旨意，诏令各地节度使派人暗杀本王。——却不是。这是谁……对你如此牵挂肚。”

他将这祸害抛给刑，抛还了始作俑者。他要他左右支绌法不能两全，他也定不能让他独善其置事外。

第七十六章良辰

皇帝静静看着他。

他知，他也知，来的，或许只有一个人。也只会是一个人。

尸骨无存这四个字震动了皇帝。皇帝想了想，颔首：“你说的不错。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萧卷眉心疲惫，落寞无言递过信函。手腕铁链玎珰争鸣。：“门外侍卫都是你的亲军。每一封往来书函想必早已有人过目。何必这样假惺惺。”

崔灵襄平静：“谨遵殿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