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铺上，抬便看见里屋的卫大人似乎也没睡着。

肖天赐不仅垂脑袋，脸红得也最厉害，从发丝到脚后跟都在卖力表演“想钻地”这个意思。

卫大人深莫测在一旁偷瞄仨崽你挠我一、我咬你一嘴，屡屡被同样偷瞄过来的林玉同学抓包，不好意思：“你们放心。一，不用瞎猜我是谁，我姓卫，单名一个裴字，没什么不能说的。二，鸿都府抄撰官职虽小，可参涉机密，责任重大，上皇继位之初重启鸿都令时开设恩科取仕，当时的殿试三甲，便多领此职，今人不知，以为屈就。三，跟了我来，不代表以后就得听我的，我不拿你们，京后若仍想走科考，包括肖天赐，也还是可以去考，要是心都用在看我的脸上，就无心看其他了。”

“我负责铺平路，你要的，是记住今天自己推开这门时，心中所思所想。来日方长，一刻也不能忘。”

为了这番话，三个学生一夜辗转反侧，亢奋无眠。

他顿了顿，略一垂目，补充：“我负责铺平路，你们要的，是记住今天自己站在这里，心中的所思所想，来日方长，一刻不能忘。”

穷书生满腹愤恨，一伤痛，气得鼻冒烟――穷书生？穷怎么了

大人的脸――毕竟仕途都在大人手里了，丞相大人一个不满意把他们几个遣返回去，今后官场上还怎么混。

三人心思各自被勘破，纷纷羞愧地垂脑袋。

薛大人颇为自负地冷哼一声：“啧，气倒不小。穷书生，睁开你那绿豆看清楚喽，全境八州，满朝上，你这件事除了本官没第二个人敢！还家？省省命罢。”

三人。肖天赐紧跟着又摇。

薛寺卿着实不是个东西，过几日醒了酒，开就问他要钱：“傻书生，曰，‘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来’，你有理，可你有钱吗？”

“……大人，我来错地方了，你要么杀了我吧，要么放我走，我赶着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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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大人坐在书案前，慢条细理就着油灯打包笔墨纸砚，看了窗外青蓝暮，一字一顿，郑重：“不委屈就好。如果委屈，现在还可以选择，只是不跟我走，恐怕你今生与官场无缘了。人各有志，这世上不是容不‘独善其’的人，只是当世当朝，更需要‘兼济天’的人。你们要是有这颗心，我既然领了你们朝，就会保你们行有落足之地、抱负有伸展之机。”

“没有。”

恰逢年轻的大理寺卿心不佳，浑酒气脸阴沉地打外回来，听了他呼天抢地一通状词，大概一时因醉糊涂了没搞清楚，鼻不是鼻不是的，嫌嫌弃弃让人把他先抬了大理寺。

常言“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来”，当年他吃尽个中苦，承蒙刑侍郎宋琅指，找到大理寺门时，也没报多大希望。

卫大人辗转反侧，耳边也全是那番话：

“没有钱，你告什么状？你看咱们衙门像搭粥棚的？”

卫大人笑了，又：“四，肖家行贿之事，你们困惑官府的判法，是不是？肖天赐，你觉得委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