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阿纨的容貌、声音都有改变，神没变。

而后，便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回声，重重叠叠，仿佛无数个阿纨在争先恐后地呐喊着：“好看……好看……好看……看……”

即使老了，也还是个臭的老啊。舒星弥想。

“红叶好看，我不好看。”舒星弥移开了目光。

他看到喜的诗句，睡前就说给阿纨听：“今天看了欧阳修的，我很喜，欧阳修写：江南柳，叶小未成阴。人为丝轻那忍折……那忍折……”

他想和阿纨说很多话，但没有力气。

起先还挣扎着画些简单的花鸟，后来花鸟也画不好了，只是平白浪费纸张而已，他便搁笔，再也不画了。

嫣红的枫叶仿佛是在讽刺一白发，如果它们有思想，会说话，可能还会埋怨“两个老真讨厌，平白无故把我们上什么，又不是十几岁的大姑娘。”

渐渐地，他拿不住画笔了。手指总是抖个不停，本无法笔。

“阿纨，我可能不能继续陪你了。能你的皇后，与你白到老，是我一生之幸……”

然后他们就趴在窗前看湖，天光云影都在面上躺着，风一，湖面摇不止，波光粼粼，一切都模糊了，迷离了，破碎了……

“莺嫌枝不胜。留著待深。十四五，闲抱琵琶寻。阶上簸钱阶走，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阿纨帮他念完：“是这一首？”

他的声音极小，阿纨把耳朵凑在他唇边才能听清。

自那之后，舒星弥时不时就会提起这首诗，他总是背不全，阿纨每次都帮他背完。

阿纨慢慢起，走到船，提气大喊一声：“你们说――我的皇后好不好看――！”

到了冬日，舒星弥的骨更弱了些，气神也不如从前，嗜睡，打盹儿，什么事都懒懒的。

记变差了，这首词明明背了一整天，但只能记住一，后面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刚想起翻书，却被阿纨搂住。

“你……”阿纨本听不去：“我去叫御医。”

舒星弥被他这样注视着，顿时什么伤悲秋的烦恼也没有了，一个皱皱巴巴的笑容。

怕看到自己年老的模样，害怕看到自己容颜不再。

“胡说，”阿纨放镜，重新握住舒星弥的手：“你最好看，不信，你等我问问这群山峻岭――”

他不

风起，数片红叶从船畔飘然而过，阿纨伸手抓住两片，在小木几上，用手帕净痕，而后轻轻把它别在舒星弥的鬓上，自己也上一片，揽镜自照，笑问：“好看不好看？”

每次看向舒星弥的时候，眸中的那喜，那温柔，熠熠生光，仿佛偷了天上的星星藏在睛里一样。

阿纨满意地走回船舱，坐在舒星弥边笑：“听到了吗？所有的山都说你好看。”

红叶浮浮沉沉，明暗无定。

“对，对……”

立前夜，舒星弥实在撑不住了，躺在床上，连呼都困难，神也涣散，他困极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睡过去。

“恩？”舒星弥还没反应过来。

时间不留人，无论智愚丑，残忍而公平。

不画画，就读诗，闲闲散散的，有一句没一句地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