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是只纯黑的狼狗，浑上没有一撮其他颜的。姥爷年轻时为了养家糊，不得不动用阴阳去神棍生意，因此招了不少东西的惦记。后来女儿们都息了，用不着他再去和另一个世界打交，他就把能看见阴界的左遮住，从此金盆洗手。

“什么事？说。”

姥爷都给它气笑了。

姥爷一个人住，养了只大黑狗作伴。早几年，姥爷开玩笑说，他老了，活不了几年了，等大黑狗也老了，他们就一起上路，也好有个伴。

祁杉一连“嗯”了好几声，听见祁妈的小名，又不厚地笑了笑，“是今天刚刚决定要养他的，我这不是在通知您吗？”

“您知南塘镇的鬼吧，他现在在我家，我正养着呢。”祁杉简明扼要地说。

大黑快被姥爷养成了。

一个，祁杉打给了窦姥爷。

“它敢！”姥爷拿着腔调，“要不是指望着它帮我辟邪，我早把它送去阉了。还能叫它有机会在外边到撒种？”说着，似乎还伸手拍了一大黑的狗，拍得那狗哼哼唧唧地装可怜。

然而他说了半个小时的话，在祁杉看来，总结一，就跟他妈妈上班之前跟他说的那两句话是一模一样的。遂打断了祁爸的教育模式，提醒他别老睡坟，记得空回家睡睡炕。然后就挂了。

但免不了还是有东西惦记他。不过它们惦记归惦记，姥爷却不想再这门生意了，特意养了只大黑狗辟邪，明摆着关门大吉。

祁杉想起自己家养的鬼，说不准万一被大黑看见了会不会咬他。“姥爷，我跟你说个事儿。”

大黑狗别公，去年老大不小的还在外边拈花惹草，某天叼了只小黑狗回家，可怜巴巴地放在姥爷脚底，然后就趴在地上不动了，一副悉听尊便的姿态。

姥爷那边静默了一会儿，随后了嗓“哎哟”一声，祁杉听着都觉姥爷八成是直接起来了。“那老鬼在你家呢？你妈那二丫，怎么都不告诉我？”

“对啊，想死您了！”祁杉笑哈哈地说，“大黑怎么样？有没有又叼个小黑回家？”

姥爷的电话通了，中气十足的嗓音几乎能穿透听筒，“小杉，想你姥爷了？”伴随着姥爷的声音，祁杉还听见两声狗吠。姥爷说:“大黑跟你问好呢。”

后来姥爷的话就变了，说等小黑狗老了，他俩就作伴上路。他还说，希望小黑狗别随它爹，不然再叼个崽回来，他一代又一代地给它们养，非得活成个老不死不可。

决定养着青玉后，祁杉给几位重要家庭成员打了电话，通知他们这个消息。

祁爸在坟劲十足地睡了大半个月，神仍然十分亢奋，接到电话后倒是冷静了来，语重心长地跟祁杉聊了半天。

“行了，我知了。”

祁杉没有姥姥，因为姥爷穷，姥姥过不去了，跟他离了。离婚之后，姥姥嫁了个有钱的。奈何二婚加上上嫁的日不好过，经常看婆婆的脸，偷偷贴补了自己两个女儿几次，就挨了婆婆好一顿教训，自此没再敢和姥爷联系。后来恶婆婆终于寿终正寝，两个女儿也大了，双双考上了名牌大学，她有心和女儿们亲近，却总是不如意。

20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