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仁望着他的睛，沉重地了：“即便拼尽太医署所有能人士的本领，也最多足以续命五年而已。”

张起仁亦凝目沉思，半响，才宽一句：“公不过耳顺之年，以后的日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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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这样才能巩固李唐皇权的地位，使之不被外氏所染指。

武后但抿一个浅淡的笑：“你是我朝最尊贵的公主,你所想的，当然都能如愿。”

他既不动筷，也不饮酒，唇齿却已泛苦味：“天不佑太，使他患上不治之症，难真的要我们弃太而拥沛王？”

“张公是科圣手，还不知我这把老骨还有几年的寿命吗？”张文瓘自哂一句，“我们都是半个埋棺材的人了，就是明日要我死，也没什么可惜的。”

连酒都是张起仁亲手酿的寻骨风酒，淡薄的涩味化在清冽的酒香中，一倾杯便勾得人咙发。

但李弘是他亲看着长大的孩，是他花了十数年心血浇灌来的人，从一个蹒跚学步的幼童，到如今誉满天的监国太，其中付的和力，远远胜过自己的儿孙。

此事很快在长安传开去，不赠赠言成为了一时的佳话。

数十年的政治经验告诉他，是时候放弃那个比他父亲还要病重的太，去拥立一个新的主，组织一个新的党派了。

菜是一贯的朴素简单，并不因为贵客的到来而格外阔绰些，四荤四素拼赏心悦目的形状，中间盛一清淡的茼蒿汤，最养生不过的一席饭。

张文瓘掌心一颤，连带酒中的面目也猛然晃动片刻，半响，才归于平静。

而张文瓘也果然如李勣所预料的那般平步青云，登阁相，辅弼东，更兼执掌大理寺，成为大唐不可或缺的肱之臣。

他们之间早已超越了权位的关系，成为了朋友、师徒，甚至可以大不韪地说一句他待太，如待自己的亲儿。

当张文瓘问他为什么时，李勣却告诉他，佩刀所代表的毅果决，和玉带所代表的克己奉礼这两种品质他都备，而没什么好是他没有的，所以一时无礼可赠。

张文瓘端了酒杯又放，长叹一气：“昔年李勣将军最喝你这一坛寻骨风酒，如今酒尚在，人却不在了。”

他自伤片刻，才提及今天的来意：“我们是老了，但太殿年仅逾二十，难真的要走到我们这些老骨前面了吗？”

“那太医哥哥……”

现在要他舍弃病榻上的李弘，而去拥立一个年轻的、健康的李贤，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的决定。

张起仁知他与李勣素有交，昔年李勣朝，张文瓘与另外两位朝臣设宴款待，李勣赠另外两位以佩刀和玉带，却唯独没有送张文瓘任何礼。

“这话比前面沈寒山教你的都要有用,看来,以后不能小看我的小公主了。”

张府今夜也有客来。

“若不是你徒弟徐容明心细，察觉药中有异，通报于我，我们这些老朽竟然都还被蒙在鼓里！只可惜，就算我们借势扳倒了武后，太若不在了，两败俱残，终不过是便宜了他人。”

一杯酒倒映历历往事，张文瓘望着杯中自己苍老的脸，不禁苦笑一声：“我们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