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过来时，我人就在医院了，浑上裹着纱布。忘记了跟父亲有关的一切。”钟慕说话时已经不得不咬紧牙关了，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哭来。

终于说完自己的过去，钟慕低着，不敢再去看卓雨默。他不是什么着金汤匙的小少爷，也不是什么天

如果那一夜他没遇上卓雨默，说不定他已经死了，成为江中的一浮尸，更甚，父亲都不会多加理会，就像那些被父亲待致死的小猫小狗，父亲看都不愿多看它们一，很随意地就埋了后院里。

怎么才能摆脱父亲？

他也悄悄地想象过很多次。

想象如何放倒父亲几乎已经成了少年每晚睡前必的功课。

怅然若失，本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想想去世的母亲与被送走的哥哥，他甚至不愿继续活去。

――杀了他吧。

他无数次地在脑中演练过。先示弱假装晕倒，父亲这时最为得意最为放松，有发过后的舒坦与舒畅，会放所有的戒备。他在家只穿睡袍，会脚踝，只要事先藏好一枚刀片，到时先刺他脚踝，再刺他睛，等父亲倒地了，后面的事就容易多了。

他也想像那个哥哥那样自由潇洒，恨不得能长一双翅膀。

他以为他听话就会换来父亲的仁慈。

杀了他吧。

想过死，又很犹豫。盯着江面，他不止一次地想象着死到底是什么觉，想象母亲死前是什么觉，哭都哭不来。

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父亲拿着小小的裁纸刀，狞笑着将刀片一寸寸送小猫的脖。他在淋漓的血中尖叫，父亲竖起带血的手指让他噤声，心愉悦地要他好好看清楚这妙的“表演”。

他从小，父亲常年待他，甚至不许他去上学，也没人来过问过，好似只要是他父亲说的话，别人都会拿去当金科玉律不敢反驳。少年悄悄憎恨过父亲，想过反抗，甚至过反过来待父亲的梦，却从不敢真的尝试。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那栋房，一个劲地跑，看着外面的车龙，一时恍惚，

怎么才能逃去？

他可以也学父亲那样拿一枚刀片，慢条斯理假装为父亲刮胡，然后一刀割开他的咙――在父亲暴力游戏的常年浸淫之，他已经很熟悉人所有脆弱的位了，他知哪里有动脉，用力割开哪里会有血涌，知怎么样能用最少的力气最快地耗尽一个人的生命。

所以当看到那座桥，他便鬼使神差地过去了。

他不仅懦弱，还愚蠢。

少年在血中翻，被父亲一脚踢在了额角，还没来得及用上被他藏在鞋里的刀片，便失去了意识。

被警察送回去之后，随之而来的自然是父亲愈发无暴力的毒打待。他不止一次想起过桥上的哥哥，那么自由，那么潇洒，笑起来像有星星落他的睛里。而弱的他只能在疼痛与眩晕中倒在地板上，无力地聆听着父亲的咆哮怒骂。

手。

与其说他是失忆，倒不如说成是故意忘却。

骆庭说得很对，他就是懦夫，那么多年都没有反抗父亲的勇气，曾经他还能去学校时都没能鼓起勇气把这些事告诉老师，被发现脸上或是膝盖上的淤青，他第一反应都不是求救，而是于惧怕的撒谎与掩饰，从此无论冬夏他都不会再穿短袖与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