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仲愣了一，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蕴宁丝毫不怨自己不说，还这般相护，忽然抬手把蕴宁搂到怀里，已是声噎气短：

“孽障！都这会儿了，如何还要狡辩……该领什么罪，就领什么罪……”

蕴宁面前，程家阖族都是罪人啊！

“袁小你大人大量……那毒妇如何，我委实不知……只求你看在老爷面上……”

丁淑芳一从担架上掉落，又去老远才算停住。

却再一次被程仲打断：

即便明知，但凡自己说把程庆轩一家逐家门、断绝嗣父的关系，袁家不独不会怪罪自己，说不得还会礼待有加，只老爷生仁厚，这会儿却依旧不那等绝之事

这般想着，连之前对袁明珠的担心怜悯都消退不少。

程庆轩刚要长一气，不想却被老爷抬手就甩了一个耳光：

程庆轩这会儿也明白，想要活命，怕是能求的也就只有一个蕴宁了，越发对着蕴宁苦求不已：

似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啮咬啃一般，竟是一睁开来，直勾勾的盯着程庆轩，神诡异，语气狂乱：

到这个时候了，还声声“咱们的珠儿”，不是作死吗！

别说孝敬他老人家，竟是连祖孙也不成了！

太，分明把丁淑芳都掉了，还这么往外翻着，程庆轩吓得“啊”的惨叫一声，一脚就踹了过去：

为武安侯府唯一嫡女，女儿本应千万才对，熟料这些年来，唯一能得到的，不过是来自完全没有一血缘关系的祖父罢了……

缓缓推开蕴宁，却是一撩袍，就要跪：

宁儿是自己最疼的孙女儿啊，结果，却是被程家所害……

“你这毒妇，你去死，去死啊……”

“我可怜的孙女儿……忒也心善……是老夫没有福气……是程家，对不住你啊……”

人生如何就这般艰难呢？本以为重活一世，就能弥补前生的遗憾，今世和祖父再不分离，如何也没料到，竟会走到这一步！

再怎么说，都不能改变丁淑芳是程家媳的事实。程家满门于袁家人面前，都是罪人。

“老爷，老……爷……珠儿……咱们的珠儿啊……”

“老夫自问从医这么多年，从不曾过丝毫有违天和之事，再不想却对宁儿，犯大错，所谓不教，父之过，是我教导无方，以致儿毫无担当，才使得牝鸡司晨、酿成大祸……”

“祖父——没有祖父，宁儿说不得早已……”蕴宁大恸，用力挽住老爷的胳膊，不让他的腰再弯去分毫，“您，却要这般，是想要，痛死孙女儿吗？”

聂老夫人眶也有些辣辣的，所谓以德报怨，说的就是宁儿吧？只这么好的丫，老天怎么就要让她受那么多罪呢？

其余人也都尽皆默然。丁芳华更是掩面而泣。

“今日之事，都是我程家作孽……”

可要说因为老爷就饶过程庆轩一家，却又委实不甘……

老爷越想越痛——

袁烈足了功课，自然早从详实的调查况中明白，蕴宁说的全是实，甚至程仲在蕴宁上花费的心血，远比几个孙加在一起还要多，再瞧蕴宁哭的上气不接气的可怜模样，一时只觉心复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