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里哀伤却比方才更重。

若是比英年早逝更让人伤心的，莫过于英雄迟暮了。

楚留香没有说话。

若是平常时候，他一定会温言安他，然后置一桌好酒好菜，与他一醉方休。但是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别人。

第二日，雷震天坐在首位，又恢复了他那运筹帷幄的气度。

“各位英雄好汉，”他举起右手示意听他说话，“今日楚香帅来助我们一臂之力，定能将戮帝那绳之以法。”他的声音浑厚豪迈而洪亮，带着种久居位惯于发号施令的威严。

在座的都是成名已久的剑客侠士，对楚留香大名如雷贯耳，俱都拱手声“久仰”。

楚留香亦拱手抱拳行个江湖礼节。

雷震天：“今日我召集大家来，是昨天接到消息，戮帝那的布告又来了。”

文检深圈暴红，一拳砸上桌，大声：“布告上又写了什么？”他们关中四杰死的只剩他一个，那天他门了一趟，第二日回来就看见了满目的鲜血。三位义弟除了之外都被剁成肉酱，他的妻刚怀孕八个月，再过两个月就要临盆，大夫说是个男孩儿。她的两条手臂被扔在一边，被一剑划开了肚，一个已成型的婴儿被剖来，随意扔在一旁，他妻的睛愣愣张着看那血婴，葬的时候怎么都闭合不上，一张脸扭曲的变了形。她的肚被剖开的时候，人一定还没死，才有这样痛苦绝望的神。

文检深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他来这里，抱的是必死的决心。

实际上，坐在这里的，大都带着拼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和勇气，要跟戮帝决一死战。

雷震天的圈也红了，嘶声：“是鲁东郭氏双雄。”

“郭氏双雄！”众人惊。他们近来已经听到了太多有人遇害的消息，但是每每听到，还是不由哀恸。

山东多好汉，这两人一本事都是学自少林寺，郭家兄弟凭一过的外家横练的铜筋铁骨闯名声，生平从未过一件对不起朋友的事，不曾滥杀过一个好人。甚至有一次，郭氏双雄为了救一个被山贼劫持的姑娘，郭义云毫不犹豫就应了山贼要求，砍自己一只臂膀，幸亏他兄弟及时赶到杀了山贼，才得以保住命。后来那位姑娘与郭义云结成了夫妇，成了江湖中一对佳话。

此时在场人，有许多是这两人的朋友，听到他们遇害的消息，刚的七尺汉们都泪。

“报仇！”不知谁嘶声长啸了一声，众人纷纷附和大喊。

“报仇！报仇！！”仇恨的呼喊连成了片，汇成了海，响声直冲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