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酒，一柄剑，坐在庑殿上远远观望那桃树林，还有桃树林的人们。

        他也只是找应景的话题随便说说解闷，没指望笛飞声认真听。哪知笛飞声一边往井里又扔一捧土，一边问：“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意思。”

        李莲花试着回想那一天的景，桃花虽，但那些桃树看起来很拘谨。毕竟凡在皇里的东西，都必须是一样的。树木比持着固定的间距，修剪成相似的样。那桃树的人也如此，同样的笑容，同样的步履。就好像只有自己在赏花，其他人则是在表演。

        “你什么都觉得没意思，没意思，桃花也没意思。”

        笛飞声的声音懒懒的。从前的李莲花表现对李相夷的自轻自厌时，笛飞声的反应总是很激烈，好像抹黑李相夷，就是污蔑他笛飞声一样。但最近却不这样了。他们谈论李相夷，就像谈论一个共同的朋友。

        “你难不成想看？我都跟你说了没意思。”

        从没听说过笛飞声是个花之人啊？不对，前些天不是才带他看了海滨上的花海。难不成，他真的有那么可的好？这么想着，李莲花向笛飞声投去揶揄的视线。笛飞声知李莲花应该在擅自想象些荒诞的事，但他没有去纠正。

        “唉，后来还被轩辕萧那老逮着了，就是杨昀的师傅。他的拂尘打人太痛了。”

        笛飞声一声嘲笑，好像在说以李相夷的功夫怎么可能躲不过去，肯定是在屋瞎招摇自讨苦吃了。

        又是几铲去，井终于填得差不多。李莲花用铲背把土压平，往上面覆盖些树枝，总算大功告成。看了看天，已近丑时，宴差不多该散了。二人趁侍卫换班的间隙，毫不留恋地原路离开。

        本朝重佛，皇外坐落大大小小的寺庙，最显的要数大同寺。太祖当政时，从西远而来的比丘们傍景山修葺了一座十多丈的如来福释迦摩尼像。后人又以这尊大佛为轴，依山边金河过来的溪空建起不少亭台楼阁供僧人讲经课诵。李莲花与笛飞声轻功甚佳，从俯瞰去，这些小楼好似凭空浮在半山腰中。李莲花看到突然来了兴致，要去那边坐坐。如此气派威严的寺庙平日想必是香客云集，此等僧清修之地也不能随意。不过他俩都不是在乎这些礼数的人，说去就去，不一会儿就扶着凭栏眺望起脚的万千河山。

        “袖月楼胭脂作诗，江山笑红绸剑舞。有你在的地方，总是那么折腾。”

        李莲花朝大佛像拜了拜，仔细端详起石像上一笔一刻的雕工。笛飞声不看佛，反朝另一侧街鳞次栉比，房屋连甍接栋的俗世看去。当朝皇帝扶持商贸，不禁夜市，是尔万家灯火，车龙的景象一直得等到这样的深夜才能消停来。

        “老笛，你怎么总想着李相夷啊。”

        李莲花转过，突然剑。今日的行动很顺利，少师剑并未过鞘。他比了个剑势，在大佛七分闭，三分开的慈目挥舞起来。

        “你看这是什么？”

        少师剑在李莲花手畅意游走，动如飞风。

        “逍遥独步剑。”

        漆木山传授给他的门武功，笛飞声不假思索地说。

        “我之剑意比李相夷如何？”

        笛飞声就要认真思考起来。

        “是不是比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