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门传来敲门声。这会儿，郑婉莹照他给的门牌号找上来了。

        郑婉莹嘴唇哆嗦了一，却没说什么，只是了厕所，拿了两条巾用浸湿，一条放到孩脑门上，另一条放到江阳脑门上。

        郑婉莹在心里叹，江阳这些年的似乎总不太好，山珍海味往灌，人还是跟刀螂似的，骨都向外凸着，活像是遇上了灾年的农民。负责给别墅采买的小刘还跟她调侃过：婉莹，您这可都看见了，我给浪哥送的东西都货真价实吧？

        这话是在校庆的时候，吴可跟她在饭桌上说的。俩人坐在一起，正好聊聊家常。郑婉莹当时没明白，还跟对方争辩“哪儿用得着我照顾，胡总把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你都不知，他不好，老是病，胡总就专门请了个保健医，每月给的钱够俩中层的工资了；他住院那回，也是特需病房，这可是过去才能住的；还有，他大半夜跑去产那回，胡总都不许我跟他说——”

        除了每周固定的送货之外，江阳总将自己关在屋里，有一次，小刘想帮他把产般到冷库离去，刚一只脚迈屋，他就跟过了电似的，浑一个激灵，幅度之大，把看恐怖片的小刘愣是吓了一冷汗。

        郑婉莹叹了气，谁不知小孩金贵，就胡一浪家里那个，三天两生病，打生来就没安生过两天，得她也快成小半个大夫了。可就是那么照顾着，还有个疼脑，更别说住在这贫民窟里的孩了。屋里的味儿和阴暗的光线也不知哪一个更显得烦人，她皱了皱眉，伸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就在尤晓晓的招呼了门。

        要不是她跟吴可有过些交，还以为这俩人过去迫害过江阳——这当然没有，吴可甚至还跟她说过“江阳难的，能照顾，你就照顾照顾，胡一浪那边，你也劝劝，让他别老折腾江阳。”

        “婉莹，你说，嫂是不是心理上了什么病？要不就是在家里时间太长，这脑——脑锈掉了。”小刘那天跟她一起去看《招魂》，散场的时候，冷不丁来了一句，“你说，他是不是被什么不净的东西撞上了？”

        门一开，郑婉莹劈盖脸就开始数落他：“你胆儿也真大，都不问人孩爹一声就把药喂了，事儿你担得其责任吗？”

        “别胡说八。”郑婉莹终结了话题，可心里也有介意，是啊，老长时间了，江阳就跟中邪了似的，门铃一响他就抖，钟声也害怕，要是遇上以前的同事——譬如吴可或者李国庆来别墅客，他总躲到主卧去。

        每到那个时候，郑婉莹只能一边签字，一边骂一句“贫嘴”，可心里也明白，小刘没有恶意，就跟其他往别墅里送东西的人一样，大家都没有恶意的。

        她喋喋不休说了

        居然是江阳。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都以为胡一浪要报失踪人了，谁想到在这儿能碰见。

        “咱就别说这个了，我刚才不是也欠考虑吗，您先来吧，啊——”

        问题在于，江阳不信。

        那是肯定的。江阳接收之前，都是郑婉莹负责签字，什么波士顿龙虾啊，象蚌啊，帝王蟹啊……哪个不是好东西？可江阳吃了，还是包骨。难怪小刘说“要是有人看嫂那材说我虚作假骗人，您可得给我主。”

        这也不是一回了。

        “这怎么回事儿？怎么日过成这样？”郑婉莹四打量了一，地上落着发，上挂着布，屋里连个像样的电都没有，说是贫民窟都抬举了。她抱怨着往里走，看见床上人，才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