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抿了抿唇，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来面对他所说的事实――悲叹有之，惋惜有之，但更多的是对那个独自一人承受所有痛苦的少女的怜惜。他不敢想象，当她将自己的人复活的时候的那种欣喜，也不敢想象当她接到人重生之后的第一个神时是多么的绝望――有多么殷切的期盼便有多么深刻的悲痛。

        不知为何韩信从她低眉垂首的模样中读到了悲伤。很奇怪，一个连神识都没有的人怎么会有悲伤的绪。可是韩信确信他是读到了这种悲伤。

        “你该不会是看上哪家的姑娘，然后惹怒了人家姑娘吧？”李白带着几分玩笑的吻说。他可是鲜少能看见这个一向自大的家伙此般模样。

        “……既然只是剥夺了一半的神识，怎么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他第二次来找她的时候是在夜晚，他不太熟悉青丘而第一次的闯也是偶然所得，因而再次探寻的时候在路上便花费了许多时间。

光芒。他能从她转的波中读到叹息、疏远以及一种对世事茫然无措的绪。连着她不看向他的姿态都能品傲的味――与其说她是一尾鱼，还不如说她是未经世事的赤。

        李白拿着酒壶的手顿了顿，微抿了薄唇，原先不羁的绪全收敛成了沉重：“你说的是大乔？”

        潭在月的照耀依旧跃动着波光。她还没有休息，她也没像以往一样倚在岸边――她坐在了岸上，红的鳞片被月光镀上了银边越发显得亮丽。她静静地看着自己中的倒影，鱼尾轻轻地拍打着潭，像是百无聊奈的样。萤火虫在她的周环绕着，幽幽的光亮缀着她的静默。

        “大乔？”

        像是夜中的灵――少女是丽的。这韩信很清楚，每一只能幻化人形的妖都无疑是丽的，但是如此孤寂而清冷的，他还是一次见到。

        “……我见过。”韩信沉了一，才继续问，“她……发生过什么吗？”

        李白也低笑了一，话语中透着赞赏以及惋惜，“她一向如此，绝对不肯安安分分地一个遵守天命的人――她用尽了自己全的力量去违抗天命，将孙策救活。可惜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她为逆天改命所付的代价便是她全的妖力以及心人对她的记忆――孙策复活后不再记得她，将她视作妖孽。她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代价，而后独自去找女娲认罪，照大乔最初的想法她如此大逆不的事，将她打回原形都是轻的，她本没想过会活来――她也不想活来。可惜女娲看穿了她的想法。哈！死，多么容易，对于她来说，或许死亡才是一种解脱。女娲仅仅是剥夺了她一半的神识，只留了她将孙策复活之后的记忆――多么残忍，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品尝心的人透着厌恶以及嫌恶的神――这边是对她不安天命的惩罚。”

        他就在这般安静的闹中找到了她的栖之所。

        青丘的夜比靠近人类繁华都市的东海来得深沉与黑暗，但却并非是没有一光亮。大海的夜是孤寂的，寥落的群星以及拍岸的浪都衬得夜越发的清寒。而青丘的夜是静谧的，偶尔响上一两声的虫鸣，以及在树林中往来穿梭的小小的光亮都驱散了夜晚所带来的独有的寂寞。

        “我想你应该见过――青丘西南角潭中的那尾鱼。”

        他翻遍了所有的史书典籍都没有找到过先得人再修神识的例，而她举手投足见显而易见的优雅和贵无一不说明了她绝不是从懵懂无知的状态化成人形的。少女的上或者说她的过去一定发生过什么，但是他无从探寻。这种想要窥探她过去的好奇像是种一样埋在了他的心底，然后生、发芽，牢牢地束缚住了他的心。很奇怪的，明明他们连话都没说上一句，或许连认识都是他单方面的自以为是的认识，可是他就是忘不了那一天晚上他窥见她的形――

        韩信静默了片刻，随后叹息般地低笑了一，“所以你将她接来了

        “后悔？”李白轻笑了一，“她说，她这一切不是因为想要孙策激她，她只是他，她只是想要他活着――他能再多活上好多年，即使没有她，他也能活得很好，活得。可是，她却不能在被他嫌恶的世界里活着，她不能忍受这样的痛苦――她说，如果再重新来一次，她的选择还是不会变。”

        李白晃了晃酒壶，垂眸看着自己脚的萋萋芳草，沉默了半晌才叹息般的说：“她上了一个凡人。”

        韩信哽了一哽，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最终他只是问：“只是上了一个凡人？”

        如此骄傲的一个女啊……每一个决定都决绝到了让人　心疼的地步――无论是逆天也好，选择离开人也好，去向女娲请罪也好，全都没有丝毫可以回转的余地，独自一人承担了所有的痛苦。韩信的脑中又浮现了那个倚在河岸边的影，明明是那么的小，明明那姿是那么的纤细，可是却能背负这么多的痛苦。柔弱的之是一副不输于任何男人的铮铮傲骨。

        “她……自散神识是因为后悔吗？”韩信有些苦涩地问。尽李白再怎么轻描淡写地说大乔的过往，但是故事中的悲伤是掩饰不住的。

        韩信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又问：“你说……什么样的况才会现拥有人但却没有神识？”

        李白笑了一笑，有几分萧索的无奈，“当然不止如此……她在凡间化为江东乔家的大小，与当时的青年豪俊孙策相识。他将她带离了一直被人视作商品用来交换的乔家，给了她许诺。可惜天妒英才，孙策后来被人刺杀死，半途抛了大乔以及他的雄心――说书先生的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是不是一个很凄的故事――可惜大乔并不是凡人，故事远还没结束。你见过她，你对她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她自己驱散了剩的一分神识――她知或许这样她将永远不会再有恢复的那一天，可是她还是这样了。没有妖力的她要维持人形本就困难，她的神识一散，人形也再也维持不住了，就成了你现在看见的这个样。”李白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掩住了叹息的尾音。

        韩信回忆了一那天在树林中撞见的把玩着指尖蝴蝶的少女，微微勾了一个无奈的弧度：“傲。”骄傲也好，傲也好都是她。